」
云初瞅著劉主簿的一張老臉,嘆口氣道:「也不知道你吃了崔氏多大的好處,愿意這麼幫他們家說話。
也罷,在萬年縣你老劉也伺候本官多年,辦事也算是得力,給你這個臉,告訴崔氏,給縣衙入賬十萬貫,甲字二號精舍可以給他。」
劉主簿陪著笑臉道:「謝縣尊賞臉,下官這就去通知崔氏拿錢,等著收院子。」
云初笑道;「你就不覺得這是本官在獅子大張嘴嗎?」
劉主簿笑道:「崔氏要下官從縣尊這里得一個結果,下官這不是得到了嗎,至于貴賤,是崔氏的事情,難不成下官這個萬年縣主簿要吃里扒外的幫他們壓我們自己的收息不成?」
云初笑道:「你這個老
狐貍啊,算了,讓你在崔氏面前把臉面長到底,告訴崔氏,這是唯一一座可以直接掏錢就入住的宅子,后面沒有可能了。」
劉主簿笑瞇瞇的道:「下官記住了。」
云初見劉主簿輕飄飄的離開了,就回到桌桉后邊,瞅著堆積如山的文牘發愁。
離開了縣尊的官署,劉主簿就回到自己的官署換上常服,手握一柄長安特產折扇,唰的一聲打開,露出扇面上的水墨山水,就踱著方步,搖晃著手里的折扇就去了東市最有名的玉泉館。
【鑒于大環境如此,玉泉館是一處喝酒吃飯的館子,歷來只招待達官貴人,因此上,站在門口迎賓的兩個使女顏色也是極好的,身材勻稱,不像平康坊門口的使女,胸口都像是被人打腫的一般,滿眼都是媚俗。
萬年主簿這樣的人,也就是在云初面前顯得諂媚,也愿意諂媚,只要離開官署,就只剩下別人向他獻媚了。
云初油鹽不進的鐵腕手段,將萬年縣官員小吏的身份拔的很高,雖然他們品級不高,可是呢,這些連國公府,將軍府,使者館驛都可以直接登門索要各種稅費的人,得罪不起,一旦被拒絕,就會大發脾氣,最后吃虧的絕對是這些高門人家。
以前不是這樣的,可是呢,當云初下令將一處得罪他的大戶人家的周邊改造成夜香收集點,垃圾臨時存放處,甚至在人家水井不遠的地方布置滲坑后,就沒有人愿意得罪他們了。
劉主簿的心情非常的愉快,將手背在背后,折扇帶著風輕輕地拍打著他的后背,一邊登樓,一邊吟誦道:「玉如意,指揮個儻,一坐皆驚呢;金叵羅,傾倒淋漓意,千杯未醉呵。」
迎接劉主簿上樓的伙計,很懷疑劉主簿吟誦的是一篇極好的文字,只是他不知道,這是劉主簿跟縣尊學的,當初縣尊跟他們聚會醉酒的時候吟誦的。….
只要是出自縣尊這等一流風流人物之口的詩詞,自然是極好的,劉主簿懷疑縣尊在醉酒后吟誦出這等文字之后,自己可能都忘記了。
所以,他就時不時地拿出來吟誦一番,不論是誰來發問,或者恭維他吟誦的好,他都笑而不語。
只不過,他吟誦這幾句詩歌的次數更加頻繁了,有好幾次當著縣尊的面吟誦,縣尊還夸他吟誦的好。
劉主簿這種按部就班從小吏爬上高位的人,本來沒有資格見崔氏的公子。
現在,縣尊回來了,他就有資格了。
進入雅間的時候,劉主簿盡量的讓自己表現出讀書人的一面,而不是官吏的一面,他覺得,唯有如此才能讓千年華族的崔氏高看他一眼。
于是就笑吟吟的進了雅間,瀟灑的朝對面的崔家公子崔勉單手行禮,而后就很自然的把自己的屁股放到了崔勉對面的錦榻上。
崔勉強忍著心頭的不快,瞅著一個撮而小吏大喇喇的坐在他對面的錦榻上,就拿起小爐子上的茶壺給劉主簿倒了一杯茶水道:「卻不知云縣尊得知我崔氏所求,意下如何?」
劉主簿捧著茶杯道:「縣尊同意了,只不過不是甲字第一號,是甲字第二號。」
崔勉坐的筆直,笑吟吟的問道:「卻不知甲字第一號人家是何人,以至于我崔氏也只能退居人后?」
劉主簿笑道:「崔公子莫要惱怒,甲字第一號精舍,是我家縣尊留給孫老神仙的居所,旁人沾不得。」
崔勉聞言臉上的不虞之色立時退下,笑吟吟的道:「真的是老神仙的神仙居嗎?」
劉主簿道:「我家縣尊從不欺人,再說了,拿老神仙來作伐,是對老神仙的大不敬。」
崔勉笑道:「能與老神仙為鄰,這是崔氏的榮幸,不如我們現在就去縣衙戶曹將手續辦了如何?」
劉主簿笑道:
「公子就不問問價格嗎?」
崔勉搖頭道:「不必了,有多少花頭劉主簿盡可報來,崔氏照單全收。」
劉主簿搖搖頭道:「公子還是聽聽我家縣尊的報價,再考慮其它。」
崔勉笑道:「說來聽聽。」
劉主簿把身子坐直,微微向前傾一下,瞅著崔勉道:「我家縣尊說了,十萬貫,不二價。」
聽到十萬貫這個數字,崔勉的教養很好沒有立刻發怒,更沒有喪失自己身為豪門弟子的鎮定,而是給劉主簿添了茶水道:「云縣尊這是欺我崔氏懦弱無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