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神仙沖著云初笑道;“是你要老道直言不諱的。”
再一次來到院子里,老神仙抱著茶壺享受著自己難得的閑暇時光,滿意的看著云初道:“這一身衣衫平日里要多穿,多往坊市子里跑,少往官衙里跑,平日里多見一些人,少見一些鬼。
官員做到你這個地步,不是功勞不夠,而是功勞太多,多的讓別人不知道怎麼安排你。
嘿嘿,等你成了三十歲的宰相,你就休想活到老道這個歲數。
這人間算不得好,我們還是希望能在這個人間多留一陣子,雖然不知道我們貪戀這個人家啥,多活一陣子總是讓人覺得愉快。”
云初道;“那是因為您干的事情讓您覺得愉快,要是無所事事,您或許就沒有長壽的想法了。”
孫思邈笑道:“別忘了,我是一個老道,就算是看天上云卷云舒,也能看到天荒地老。”
云初正色道:“有野心,欲望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孫思邈道:“我是老道,所以,無為才是最好的。”
“您剛剛治好了好幾個沒辦法生孩子的女人,讓她們重新獲得了當母親的權力,您這是無為還是有為?”
孫思邈哈哈大笑道:“無為之下,我們還能偷取一線天機,以全自己為人之責,這就是世間之所以會有英才,雄才的原因。
你,接下來準備干啥呢?”
云初想了一下道:“衣食足,自然要用一些東西把空空如也的腦袋裝滿。”
孫思邈直起身子瞅著云初道:“你打算用什麼來裝?仁,孝,禮?”
云初點點頭道:“取其精華,去其糟粕。”
孫思邈道:“誰來制定精華與糟粕的標準呢?”
云初奇怪的看著孫思邈道:“我是萬年縣令,也是長安城的實際掌控者,舍我其誰?”
(本章完)
===第一章我食我黍===
龍朔二年的長安看起來跟龍朔一年的長安沒有太大的差別,如果一定要說有差別,無非是龍朔二年的雪下的更大了一些。
長安城是一座很有見識的城市,即便是碰到了這場百年不遇的暴雪,也沒有打亂長安城沿著自己固有的步伐前進。
皚皚白雪落在朱雀大街的二十四尊銅牛上,就像是給銅牛覆蓋了一層厚厚的棉被。
天上的雪還在下,大雁塔上也堆積了很多的白雪,導致這座塔也變得臃腫了一些。
不良人張小義踩著沒過膝蓋的白雪來到最近的一頭銅牛邊上,用綁著掃把頭的竹竿小心的清掃掉了銅牛上的積雪。
對于這份重新回到他手中的工作,張小義非常的珍惜,回想起自己上一份挖茅廁的工作,即便是此時天寒地凍的,他還是覺得在朱雀大街上當不良人更好一些。
他今天的工作非常的繁重,要帶著民夫將朱雀大街上的積雪全部清理到道路兩邊。
當然,他只是負責一段而已,也就是四頭銅牛的位置。
今天的工作還是很讓人頭疼的,主要是鏟出來的雪沒有地方堆放了。
朱雀街邊的兩座結冰的人工湖泊上已經被堆出來了兩座雪山,這是前兩天鏟雪的成績。
張小義一直都想不明白,為什麼要把長安城里的雪鏟除掉,只要等太陽出來,這些白雪自然就會融化。
反正大雪天里,沒人愿意出來,雪鏟不鏟的作用不大。
他只能在心頭嘀咕一聲,是萬萬不敢說出來的,不遠處就是不良帥陳頭,要是被他聽到,說不得還要去挖一陣子茅坑。
雪是昨晚剛剛下的,蓬松,柔軟,清理起來不算很難。
站在他的位置上可以直接看到朱雀門,不過沒啥看頭,城里白茫茫一片,城外也是白茫茫一片。
就在他催促民夫鏟雪之余,他的眼角出現了一片黑點,隨即就警惕的站直了身子。
看到這些人身上穿著的光板沒毛的皮襖,再加上他們胯下雄壯的有些過份的戰馬,張小義立刻就吹響了哨子。
哨子聲很響,其余民夫瞅瞅來人,就繼續低頭干活,遠處監督他們的不良帥也只是抬頭看一眼,就繼續坐在路邊的茶館里喝茶。
為首的疤臉壯漢在馬上張開雙臂對張小義吼道:“官人,我們已經卸甲,弩,弓,長家伙,重家伙都放在城外了,至于火器這種東西我們沒有。”
張小義丟掉手里的大號鏟雪鏟子,扶著腰后的橫刀一步步走上前,一邊走一邊道:“滾下馬,最煩的就是你們這群吃人頭飯的家伙,在西域那邊把自己弄得跟野人似的,怎麼沒死在西域,偏偏要來長安丟人現眼。
馬屁股后面的糞兜子呢?我數數啊,二十五匹馬,罰銅五百。”
為首的疤臉大漢似乎早就習慣了被不良人勒索,想都不想的從腰里掏出一個皮口袋,從里面抓一把金沙放在張小義的手里道:“我們兄弟要在長安停留十天,這算是我們十天的馬糞錢。”
張小義小心的把金沙裝進口袋里,尖著嗓子叫道:“什麼狗屁的馬糞錢,是衛生費!”
說歸說,張小義還是從懷里掏出一個巴掌大的小本本,在上面用炭筆寫了一些字,扯下一張遞給為首的壯漢道:“別丟了,遇到不良人查驗就給人家看,丟了,你就要重新付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