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績吃掉海瓜子肉,把殼子丟到一個竹簍里,隨便抓一塊布擦擦手道:“陛下怎麼說?”
梁建方道:“陛下說要從長計議。”
李績冷笑一聲道:“他這是動心了,整個人還是虛頭八腦的,總喜歡讓別人背惡名,他坐享其成,沒有第一時間拒絕,就說明此事可行。”
梁建方道:“為何是我們這些人親自出面,未免太明顯了吧?”
李績抓起放在碎冰里面的酒瓶子喝一口冰涼的米酒道:“你以為這世上還有多少人有資格為他背黑鍋呢?我們這群人存在的最后價值,就是替皇帝背鍋。
比如這一次出海為皇帝尋找海外仙山。”
梁建方道:“我們真的要圖謀倭國?”
李績嘆口氣道:“那里人多,是我們唯一的選擇。”
梁建方抽抽鼻子吸一口酒香,又對李績道:“云初說此計甚妙!”
李績嘿嘿笑道:“老夫在長安的時候,就發現云初對倭國人有著不同一般的恨意,換一個地方,云初未必會同意,倭國嘛,他恨不得親自上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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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4章 盲人騎瞎馬夜半臨深池===
第924章 盲人騎瞎馬,夜半臨深池
“如果要圖謀倭國,我們就需要很多的船。”梁建方看著李績又喝了一口酒,舔舔嘴唇道。
“云初有。”
“咦,他哪里來的船?”
“遼東有一座城池叫做大行城,哪里乃是遼東最大,最繁華的一座海港,說是大唐的城池,云初在那里說的話可能更加管用一些。
這些年來,長安,洛陽兩地有錢人家用的蠟燭,有九成以上都是大行城提供的,老夫聽說,僅僅是每年靠岸的捕鯨船,就不下一千艘。
他們只要抓到一頭巨鯨,就夠那里的人吃很長時間,前年過年的時候云初給老夫送來了幾桶腌制的鯨魚肉,老夫用油煎了,味道不錯。”
梁建方摸著下巴上的胡須道:“老夫為何不知,如果知道的話,應該參股一份的。”
李績抬頭看了梁建方一眼道:“你哪來的資格參股,要說你孫子梁英參股云初或許會答應,大行城,是云初在跟隨老夫東征的時候,給長安府兵們謀取的一個來錢的門路,也只有長安府兵們才有資格參與大行城的生意。
你以為云初憑什麼一個人就把長安府兵們捏的死死的?
人家就依靠在大行城賺到的錢,以及財貨把長安府兵的生老死葬全部都給安排的妥妥貼貼。
陛下要我們這些人從去年八月就開始跟著他滿世界的逛蕩,原因就在把我們弄開,他好派人仔仔細細的將長安城徹查一遍,這一年的時間里,邸報你也看了,就屬長安的官員調動的頻繁,老夫敢打賭,等云初,溫柔他們回去之后,就會發現,他們麾下的官員至少有四成是他們沒見過,沒聽說過的。”
梁建方吃了一驚道:“如此道來,云初,他們就要完蛋了,被人家給架空了。”
李績剝一顆海瓜子吃掉里面的那點肉慢悠悠的道:“你見云初他們著急了嗎?”
梁建方道:“沒有。”
李績嘆口氣道:“人家甚至在朝堂上向陛下建議,長安胥吏見識廣博,能力出眾,希望陛下可以打破官吏之間的鴻溝,重用長安胥吏,給這些出身微寒之輩一個光明的前程,不至于讓這些干吏們的才華被出身拖累,泯然于眾人矣。
他還說,長安對于大唐官吏們來說,就是一座大的熔爐,也是一塊可以播種的肥田,只要陛下將有志之士播種在長安,將來就能收獲一大批干練能用的人材。
瞧瞧,這就是人家的心胸跟底氣,陛下,以及滿朝文武聽了,沒有不豎大拇指的。想必那些留在長安的胥吏們,聽到他們的縣令如此的抬舉他們,也會感激涕零吧。”
李績說著話還拍掉了梁建方伸向他酒杯的手,在那塊布上擦一下手上的油漬繼續道:“要說云初這人是一個大公無私的人,老夫著實是不相信的,可是,人家把大公無私的事情做出來了,還做的非常徹底。
麾下那些人可以離開長安,那些人還需要繼續磨勘,那些人需要敲打,還需要引進那方面的人材,新來的人材如何盡快的融入長安官場,人家都說的清楚明白。
老夫就算再懷疑,也只能憋著,只要張口說他假模假樣,老夫立刻就會被人戴上一頂嫉賢妒能的帽子,為世人所不齒。
可就是這樣,老夫還是不信云初是一個如此大度的人,因為,這已經不像一個人能做出來的事情了。”
梁建方終究弄到了一粒海瓜子含嘴里道:“你說這麼多,到底想要說啥?”
李績呆滯了片刻,對梁建方道:“你跟云初一向親厚,你去問問他,老夫想在熊津道弄一個海港,準備與倭國通商,他的大行城能支援我們一些船嗎?”
梁建方點點頭道:“哦,哦,他的船多,還有人手,哦,還有錢貨,是該問問他。”
李績瞅著梁建方不無悲涼的道:“你這個老貨當年嗜色如命,糟蹋了那麼多的女子,卻沒有生出一個出色些的閨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