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北道,一個精壯奴隸的價格,快要趕上一只小牛的價格了。
販奴的利潤空間陡然變大,這就搞得白山黑水間多少有一些人人滿為患了。
原本裴行檢屯兵河東道,就是預防奚人,契丹人突破薛仁貴防線進入河北,河東兩道搗亂的,現在看來,完全沒有這個必要。
于是,裴行檢拔營回歸,麾下的十六衛大軍各自歸位。
其中,長安十六衛的兵馬回來了四萬,裴行檢也回來了。
等周興得知裴炎居然在大理寺,急匆匆的趕過來的時候,他不僅僅看到了肥胖的裴炎,也看到了坐在主位上氣勢如山的裴行檢。
“惡賊一陣風抓到了嗎?”
周興才進到大廳里,正在跟狄仁杰閑聊的裴行檢就放下手中的茶杯,質問周興。
周興先是閉上眼睛平復一下心情,然后睜開眼睛瞅著裴炎道:“起居舍人,你就不打算給本官解釋一下你家中的甲胄,弩弓,以及火藥的來源嗎?”
裴炎抱著茶杯呵呵笑道:“都是惡賊一陣風的,與老夫何干?”
周興朝洛陽方向拱拱手道:“本官身負皇命,此次前來……”
不等周興把話說完,裴炎又道:“下官已經遵照太子妃令,將從資金池中套現的三十六萬貫裴氏家產,已經于今日清晨,無償交付萬年縣戶部房,作為重建資金池所用,周侍郎若是再拿此事為借口針對裴氏,我們不妨一起去陛
狄仁杰見周興在裴行檢的壓制下毫無作為,就在一邊道:“一陣風惡賊,不會都被你給殺光了吧?”
周興聞言頓時來了一些精神,朝上首的裴行檢施禮道:“如此,下官尚有公事要辦,就此別過。”
等周興離開大理寺,裴行檢瞅著狄仁杰道:“你這是恨我裴氏不死是不是?”
裴炎也在一邊道:“云初在晉陽已經滅了我裴氏一支,莫非少卿也想把長安裴氏也一并清除?”
狄仁杰先是瞅著裴行檢道:“你裴氏從資金池抽走資金的時候可曾考慮過我與云初、溫柔三人的死活?
本來還想著跟你裴大將軍多少還有些情誼,結果,你們下起手來可是真狠啊,害的我老婆幾乎是鏟地皮一般的將所有家業盡數發賣,湊錢去填你們給我們挖下的大坑。
既然你們敢做十五,那就休怪我們做初一了。”
裴行檢道:“這根本就是兩回事,你莫要混為一談,個人的歸個人,家里的歸家里。”
狄仁杰道:“哈,云初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在晉陽弄死囂張跋扈的裴寂滿門,又沒有弄死你裴行檢滿門,你這麼生氣做什麼?”
裴行檢皺眉道:“此事就沒有轉圜的余地了嗎,裴氏已經交出抽調的資金池資金,而且是白給,還要怎地?”
狄仁杰嘆息一聲道:“還以為裴氏裴行檢總算是一個為國為民的好漢,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戕害天下的時候你們可是毫不手軟啊,抽調資金池資金的時候明明知道會有什麼后果,你們還是果斷地抽調了。
現在,弄得全天下商賈人心惶惶,百業凋敝,我等想要重建資金池子更是難上加難。
老裴,我且問你,那個時候的三十六萬貫與此時的三十六萬貫有什麼可比性嗎?
你們拿走了老子快要渴死時候的一瓶水,卻在老子酒足飯飽的時候還我一瓶水,老裴,你這是連臉都不要了啊。
我就不信,以你老裴的為人,看著長安紛亂,商賈死傷,邊軍衣食無著,你老裴就能無動于衷?
假若你是這種食人而肥的惡賊,你我從此割席斷交。”
裴炎還待出言譏諷,卻被裴行檢一言喝止。
而后看著狄仁杰道:“老裴我這些時間全在軍中,家中之事委實不知,長安裴氏要做什麼,我聞喜裴氏無權干涉,不過,這些年下來,老裴我也薄有家資,這就讓我夫人如你夫人一般將裴行檢家的地皮鏟一遍,但有所得盡數交付萬年縣戶部房,作為重建資金池之用。
但是,有一點,老裴我可以向你老狄保證,突襲天使一事絕對非我裴氏所為。
為了給長安裴氏避禍,是某家逼迫的甘涼道上的悍匪一陣風走投無路,只能弄險偷入長安刺殺長安裴氏,繼而為裴氏代為受過。”
裴炎被裴行檢的一番話驚呆了,他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此時此刻,裴行檢一句話不但把他自己家弄得傾家蕩產不說,還把他們謀算了很久的事情就這麼直白的說了出來。
他實在是不能理解,也弄不明白,眼前這個區區四品下的大理寺少卿有何可怕之處。
不過,裴行檢既然說了,他就只能閉嘴,畢竟,這就像是裴行檢先前說的一般,這是他們聞喜裴家的事情。
狄仁杰臉色依舊不好看,不過,卻沒有再說什麼割席的話,最后指著裴行檢道:“但愿你有足夠的智慧跟膽量挨得過這場風暴。”
說罷,竟然拂袖而去。
裴行檢與裴炎離開大理寺之后,才上車,裴炎就急不可耐的道:為何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