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哪天高高興興的去上差,不小心遇到云初,再被家仆給凄凄慘慘的抬回來。
武承嗣心如死灰,決定以后見了云初繞著走,武三思認為自己還年輕,只要肯下苦功,應該還能練好武藝跟云初對戰一場。
安排完武氏兄弟之后,武媚就去上陽宮后殿去探望皇帝。
已經有兩天沒有見皇帝了,也不知道他的頭疾好一些了沒有。
看到巨熊坐在宮殿門口啃竹子,武媚就放下心來,這說明皇帝身子還好。
推門進去的時候,后殿里煙霧繚繞的,李治盤腿坐在一張蒲團上,一個玄衣道人正舉著一枝桃木劍圍繞著皇帝疾走,桃木劍上還穿著一張黃裱紙,上面的火光忽明忽暗的看著都覺得難以理解。
這人是龍虎山張道陵一系的高道張照陽,剛才,正在用龍虎山秘技神游八級法為皇帝去煞!
煞是個什麼東西?
張照陽法師說是一些至陰的不好的東西,常年徘徊于人間不肯回歸極陰之地,亂人魂魄,運道,身體,必須除之。
還說皇帝如今纏綿病榻,便是受了煞氣入侵之故,需要做法九九八十一天,方能清除干凈,今天,已經是第二十八天了。
武媚是不信這些東西的,但是皇帝不肯拒絕,她也沒有辦法,之所以兩天沒有來看皇帝,就是因為皇帝要聽法師講道,沒空見她。
張照陽走完了最后一圈,等桃木劍上的黃裱紙燃燒殆盡,就朝皇后揖手一禮,將手中拂塵搭在左臂上,告退離開。
武媚見大殿中空氣污濁,就命宮人打開門窗散散煙氣。
李治從蒲團上起身偏頭看著武媚道:“又怎麼了?”
武媚走到李治右邊方便他看到自己,從袖子里取出一份奏疏拿給皇帝道:“陛下說過,關于云初的奏疏要親自過問的,臣妾這就拿來了,都是彈劾云初的。”
李治瞅瞅手上的奏疏,隨手丟在一邊道:“這不是才一封奏疏嗎?”
武媚道:“這封奏疏里是所有彈劾云初不法事的目錄,臣妾見過了,不少于一百斤。”
李治皺眉道:“他干啥萬夫所指的事情了?”
武媚道:“哈,這一次可熱鬧了,從衙門中官吏互成龍陽之好的一直到飲宴無度,多吃多占,勒索鄉民,熱鬧極了,可以說,云初一個人就把一個大衙門里能犯的錯,整整齊齊的都犯了一遍。
長安御史臺那邊已經是沸反盈天的,齊聲要求陛下治云初的罪過呢。”
李治翻看著奏疏目錄皺眉道:“怎麼都是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就沒有能拿出來說的大事?”
武媚道:“這都是他衙門里的官員小吏們犯下的過錯,云初一個人大包大攬的全背到自己身上去了,所以,才有目前的局面。
陛下如果不懲罰他一下,這件事可不好收場。
畢竟,只有打過,罰過,才能真正的終結。”
李治嘆口氣道:“罰銅?他家現在還有銅可罰嗎?”
武媚搖搖頭道:“根據臣妾所知,沒有,虞修容現在全靠小姑子接濟著過日子呢。”
李治又道:“罰俸呢?”
武媚攤攤手道:“云初若是想要俸祿,至少也是八年后的事情了。”
李治煩躁的道:“那就賞賜他黃金百兩,絹帛百匹,然后再罰銅如許,此事就此揭過。”
武媚道:“是否派人申飭他不可恃寵而驕?”
李治瞅著武媚道:“還不是被你逼的嗎?
他本就是一個做事很有分寸的人,你派去周興,在長安不足百日,就殺了三百余人,很多人的罪名幾乎都是莫須有。
周興這麼做,你讓云初怎麼想,萬一周興查到萬年縣衙門,就這些小罪過,他能把整個萬年縣衙門給連鍋端掉。
流水牌子的事情才有了一點起色,云初又想通過南城改造計劃,讓長安的商業繁榮起來,還要修建大唐萬國頌德天樞,為流水牌子的新的資金池,朕還聽說,長安今年還要用新法鑄造銅錢,一大堆的事情,自然不能讓自己的部下這個時候被一鍋端。
你看看,這里面有如此多的陰私丑事,現如今全背他身上了,他不要臉面的啊?
這樣的一心只想著長安的官員,你竟然說他恃寵而驕?
就因為他喜歡沒事干就毆打武氏兄弟?”
武媚見皇帝越說越是激動,連忙認錯道:“千錯萬錯,都是臣妾的錯,只求陛下莫要惱怒,孫先生說您這身體,最要緊的就是清心寡欲的修養,萬萬不可七情上面。”
李治看一眼武媚道:“去吧,朕該休息了。”
武媚嘆口氣,起身告退。
李治緩緩來到大殿的窗戶邊上,瞅著窗外碧綠的翠竹,喃喃自語道:“朕的江山,為千百年來最好,卻負累于這具殘破的身子,老天啊,你還真是不庇佑朕啊。”
話才說完,李治就覺得腦袋里似乎被刺進了一根燒紅的鋼針,還在不斷地攪動著他的腦汁。
“啊——”李治狂叫一聲,就倒在地上,用力的翻騰,不斷地用頭撞地,恨不得立刻昏厥過去……
萬年縣衙門的黑鍋被縣尊一個人背干凈之后,縣衙里的辦差的積極性就高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