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邏閣啊,你是一個聰明的孩子,這樣下去真的好嗎?
人跟豬住在一起取暖容易得病,小孩子吃不飽就沒辦法長高,女人沒有溫暖的房子就不容易誕育子孫,老人吃苦太多,就沒辦法長壽。
南詔人在森林里已經生活了很多很多年,你們在森林里的生活歷史幾乎跟我們在平原生活的歷史一樣長,可是,你們才幾個人,大唐如今有多少人?
說起來,就是因為你們不懂得蓋暖和的房子,沒有材料去織布,你們要跟森林里的各種猛獸,毒蟲作戰,而平原上的人根本不用,狼這種東西在長安附近幾乎絕跡了,花熊這種猛獸如今在長安城里隨意的生活著,不論是大人孩童,都可以揉捏,玩弄。
你既然知道我想要啥,把他們送來就可以了,我也不殺他們,直接送到洛陽,讓他們當著皇帝的面傾訴自己為何要反抗的原因。
我想,把話說開了,皇帝陛下也沒有必須殺他們的理由,說不定從此就能住在繁華的洛陽呢。
皮邏閣去吧,我知道你父親他們就在距離成都不遠的山林里,告訴他不用那麼緊張,我不想打仗,只要把我要的人送來,我們立即開始交易。
皮邏閣低著頭道:我知道這是你的計謀,不過,我還是會把你的話告訴我的父親。
云初嘆口氣道:假如你的父親因為你活著回去了,而要殺你,你就告訴他,我想跟他當面談談,我還想問問他,他真的有實力當大唐的敵人嗎。
張東海帶著皮邏閣參觀了整個大唐軍營,還帶他看了人頭攢動的市場,看了堆積如山的貨場,就送皮邏閣回去了。
張東海見皮邏閣帶著人走遠了,就回到云初身邊低聲道:他們會把我們需要的敵人送來嗎?
云初搖搖頭道:不會。
張東海又道:大帥覺得他們會不會來偷襲我們,順便搶劫一下這里的物資?
云初搖搖頭道:也不會。
張東海道:那麼,大帥放走了皮邏閣豈不惋惜?
云初停下手里的刷子,抓著那頭母象蒲扇一般大的耳朵道:我覺得盛邏皮可能會假裝把那些猛士送過來,讓這些人找機會在我們的營中制造騷亂,然后,他再帶著大軍翻山越嶺過來偷襲我們。
張東海愣了一下道:為何?
云初笑道:因為我給皮邏閣看到的,聽到的,都很適合用這個計謀。
張東海道:如果他們不來呢?
云初攤攤手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他們不來我們也沒有什麼損失不是?
張東海道:如果他們都來了,大帥要留他們一命送往洛陽嗎?
云初道:如果他們如此的愚蠢,留他們一命將毫無意義,到時候,把他們的人頭用石灰腌制了送去洛陽才是正確的辦法。
張東海低聲道:未將怎麼覺得這個皮邏閣像是一個野心勃勃的人,他來見大帥,說不定就是來查探我們虛實的。
云初哈哈大笑道:蠻荒之地的好漢大多喜歡冒險,你既然看破了,就多少給人家孩子一些顏面,等人家偷偷跑來燒我們物資糧秣的時候,不要讓他下不來臺,這孩子我很喜歡,將來還有大用處呢。
大帥以為他啥時候會來?
云初道:月初吧,那個時候沒有月亮不說,天氣寒冷了,西北風就要來了,那時候應該是一個很適合放火的日子。
張東海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道:未將會從今晚開始準備。
云初擺擺手道:去吧,記住了,要留下幾個活口看到皮邏閣難堪的模樣。
張東海笑著答應就離去了。
吃晚餐的時候,軍帳里就剩下云初跟李思了。
李思沒啥心思吃飯,好好的一碗面條,都被她的筷子戳成糊糊了。
云瑾他們定好今晚突襲文殊院?
李思漫不經心的道:是啊,就是今晚,聽周興傳來消息,文殊院里的人不太好惹,還有一些類似死士的和尚,很是兇悍。
云初淡漠的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文殊院敢一己之力對抗佛門多年,肯定是有些本錢的。
李思繼續用筷子戳著面條道:我擔心會有死傷。
云初沉默片刻道:就目前而言,他們面對的這個任務算不得艱難,如果他們在這一場低烈度,低層次的較量中不幸身死,那就是他們的命。
李思發急道:阿耶就一點都不擔心美玉兒?
云初道:擔心,但是,事情他必須去做,還是說,只要我擔心,他就啥事都不用干嗎?
說罷,見李思確實沒有吃飯的心思,就把她碗里的糊糊倒進自己的飯碗里,稀里呼嚕的就給吃了下去,他雖然有潔癖,卻對吃李思的剩飯心理上毫無不適之感,只因為從李思小時候起,他已經吃過無數次了。
這一夜,云初還是工作到了很晚的時候。
除過都江堰飛魚嘴那邊傳來的水花的響動聲,軍營這里安靜的出奇。
云瑾臉上蒙著黑紗,蹲在文殊院外邊的一棵松樹上,小心的俯瞰著腳下的文殊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