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庫燒成錦繡灰,天街踏盡公卿骨!”
云初背誦不下韋莊的這首《秦婦吟》,不是他不想背誦,也不是他的記性不好,而是身為老秦人,他幾次想要背誦,幾次又放下,心中恨意填滿胸臆,不能自已。
想到此處,見何景雄已經醒過來了,就把他再抓過來死死的按進水里。
整整一下午,云初沒干別的事情,就在不停的把何景雄往水里面按,等他喝飽水再把水控出來,再繼續喝。
眼看著太陽就要落山了,何景雄對再一次過來的云初已經沒啥感覺了,眼神中滿是求速死,可惜云初不看他的眼睛,再一次將他按進水里,這一次何景雄喝不進去多少水了,平靜的水面上就冒了幾個泡。
云初的手抓著何景雄的脖頸,直到探查不到他的脈搏之后,又等了一會,這才把何景雄的身體拉起來,隨手丟給守在岸邊的殷二虎道:“何侍郎溺水了,快快找軍醫醫治,要不然他就要死了。”
殷二虎親眼看著君侯折磨了這個侍郎一下午,原以為這人要死,現在聽君侯這樣說,就扛著何侍郎飛快地去找軍醫去了。
彌渡城那邊火光沖天……
背對著火光的云初的臉黑乎乎的,旁人看不清大帥的臉色,只是覺得大帥此時就像是一頭暴躁的老虎,隨時隨地都要擇人而噬。
“啟稟大帥,彌渡城已經被焚之一炬。”
云初瞅一眼戰戰兢兢的李元策道:“很好,大火過后,拆除彌渡城。”
李元策連忙道:“喏。”
“啟稟大帥,祥云川已經清理完畢……”
“啟稟大帥,巍山洞已破,正在清理中……”
“啟稟大帥,云平磨些蠻已破,正在清理中……”
“啟稟大帥,副帥前鋒已經抵達洱海,正在向蒼山蠻攻擊前進……”
云初聽著探馬流星一聲聲的稟報,每聽一次稟報,就提筆從冊簿上勾掉一行字,此時的云初,在李元策眼中宛若地獄判官。
彌渡城中不下五萬人,就被他焚之一炬了……
祥云川乃是白蠻聚集之地,就被他平了,所謂的平,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給一個高度,然后再由府兵們按照這個高度揮刀……
蒼山蠻——盛邏皮的老家……估計更是大軍重點照顧的地方,說不得高度還要降低一些,再揮刀平之……
“啟稟大帥,吏部侍郎何景雄溺水,如今正在搶救中。”殷二虎急匆匆的趕來稟報。
正在冊簿上涂抹的云初停下手中的筆,問道:“為何會溺水?”
“啟稟大帥,何侍郎見不得戰場慘狀,就去了中軍大營附近的水潭沐浴……”
云初面無表情的問道:“他的侍從呢?”
殷二虎道:“當時,何侍郎斥退了侍從。”
云初冷聲道:“疏于職守,斬!”
殷二虎抱拳答應一聲,就急匆匆的去了。 李元策皺眉道:“溺水?”
云初道:“兩軍陣前洗澡,何侍郎的雅興不錯。”
“還活著嗎?”李元策小心問道。
云初道:“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李元策身為行軍長史,如今,朝廷的監軍使者溺水,跟他有莫大的關系,隨即就急匆匆的去了中軍大營。
等他趕到中軍大營的時候,天色早就黑透了,急匆匆的來到傷兵營,才看到軍醫,就大聲道:“何侍郎如何了?”
一個軍醫攤攤手道:“人救回來了,就是成了傻子。”
李元策道:“傻子?”
軍醫笑道:“沒法子,神志不清,只會說一句老虎要殺他。”
李元策狐疑的瞅著軍醫道:“既然如此,你高興什麼?”
軍醫道:“在傷兵營,我要是拉著一張臉,有些能活的兄弟,也會被我的一張臭臉給嚇死。”
李元策進了安置何景雄的帳幕,發現何景雄正躺在床上用毯子包裹著自己瑟瑟發抖中。
“何兄因何溺水?”
何景雄像是受到極大的驚嚇一般從床上掉下來,用毯子抱著頭縮進床底下,一邊爬一邊喊叫——老虎要吃我,老虎要吃我。”
李元策無奈,將何景雄拖出來安置到床上,雙手按住何景雄的肩膀認真的道:“誰要殺你?”
何景雄眼神散亂,先是呆滯的看著李元策,過了片刻,就把毯子扯過來,給自己認真的蓋上,對李元策道:“老虎吃伱不吃我——”
眼看著不能從何景雄這里得到有用的消息,李元策急匆匆的去了何景雄的營地,才進營地,就看見殷二虎正在一具尸體上擦拭橫刀上的血跡呢。
“全殺了?”李元策的聲音都在發顫。
殷二虎道:“被殺的自然只有何侍郎的扈從,別的官員自然不能波及。”
李元策不放心,等他親眼看到何景雄帶來的百來個官員都好好的,這才松了一口氣,只要大帥沒有把所有的監察官員都給滅口了,自己這邊就能給朝廷交代的過去。
何景雄帶來的官員們一個個氣咻咻的,卻好像并不恨云初這個大帥。
李元策就問一個隨從官員道:“何侍郎為何會溺水?”
那個官員冷冷的道:“洗澡洗出來的禍患。”
李元策狐疑的瞅著這個官員。
這個官員見李元策這樣看他,就有些不耐煩的道:“何侍郎喜歡沐浴,人所共知,就是不知道他在兩軍交戰的時候還能生出沐浴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