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街上看起來有些冷清,但卻依然燈火通明。
幾輛亮著「空車」的出租駛過,提醒著齊夏這里是比「終焉之地」更加血淋淋的現實世界。
這里的夜晚沒有爬墻而過的螻蟻,反而有最純粹的人性。
齊夏望著空蕩的街景,眉頭一皺,又做了一個大膽的假設。
真正的余念安……會不會也隨著地震進入了「終焉之地」?
這個念頭一冒出,窗外有一輛車子駛過,剛好按了一下喇叭,讓齊夏渾身一震。
“沒錯……”齊夏瞇起眼睛,感覺自己的假設方向很正確。
畢竟進入「終焉之地」的人不計其數,根本算不出數量。
余念安可能也在其中,甚至有可能在「終焉之地」遠離自己的另一座城市里。
可最終由于某些原因,她沒有出來。
所以這個世界抹除了她的存在。
再往下想……事情就有些恐怖了。
若是每十日一次輪回,余念安為什麼沒有出來呢?
因為她平步青云,真的成為了「生肖」?
亦或者行差踏錯……永遠死在了那里?
如果非要從這兩個情況當中選擇一個,齊夏當然希望余念安就是「天羊」,至少她還活著,至少還有希望能夠把她救出來。
從這個角度解釋的話……一切都合理了。
地虎所說的話……還有那些「神獸」們字里行間透露出來的線索,仿佛都可以在此處慢慢連接起來了。
「天羊」余念安,與消失的七年。
這兩件事必然有著非比尋常的聯系,這也齊夏目前能夠找到的全部答案。
但是這個答案的成立條件非常苛刻,需要齊夏至今為止得到的線索全都是「真話」
。
只要有任何一個人說了謊,或有任何一個人是瘋子,這個答案便會像從底部腐爛的大樹一樣全面瓦解。
“夏,你早就醒了?”余念的聲音忽然響起。
站在窗邊的齊夏聽到余念安的聲音,慢慢的回過頭,眼中充滿了冰冷和絕望。
不知何時,天亮了。
“怎麼了?”余念安盯著齊夏,有些不解的問,“沒睡好嗎?”
“沒事。”齊夏搖搖頭,“安,我餓了,咱們吃早餐吧。”
“嗯……”余念安站起來,輕輕點了點頭,“我去給你做早餐。”
半小時后,兩個人擠在單人餐桌前,吃著簡單的培根與煎蛋,誰都沒有說話。
一夜的思考讓齊夏的思路通透了很多,但也讓他瀕臨崩潰的邊緣。
目前的情況竟然愈發棘手起來了。
他知道余念安本人有可能還在「終焉之地」游蕩。
所以今天他不準備帶眼前的「替身」出去,反而要在這里靜靜地等待地震。
他要主動尋找余念安。
這一次,目標「天羊」。
“安,雖然感覺很對不起你,但今天能不能陪我在家待著?”齊夏問。
“對不起我……?”余念安笑著問道,“在家待著有什麼對不起我的?我寧愿你每天都在家呢。”
是的,齊夏知道這種感覺非常別扭。
他好像在親手殺死余念安。
他要讓自己準時死在地震中,然后萬無一失的回到「終焉之地」。
可自己的推測是不是太大膽了……?
僅僅因為幾個細節,斷定余念安不是余念安。
真的余念安,和創造出來的余念安……到底有什麼不同?
是……她們或許完全一樣。
可盡管這樣,齊夏也不想要謀劃的人生。
他只要最初的余念安。
那個忽然出現在他生命中,如同陽光一般的女孩子。
那個會在自己煩悶時絞盡腦汁講笑話的女孩子。
那個磕到了手腳怕自己擔心,咬著牙不叫出聲的女孩子。
那個總是愛拿著簡單的智力問答,裝作高深樣子考驗齊夏的女孩子。
那個說出「咚咚咚」的女孩子。
那個明明已經一身傷痕,卻甘愿撫平自己的女孩子。
只要她,別人都不行。
差一個眼神,一個念頭都不行。
齊夏和余念安擠在沙發上,靜靜地看著電視上來來往往的人。
“夏,你知道嗎?”余念安面無表情的盯著電視問道。
“我知道。”齊夏說,“這世上的道路有許多條,而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那條路。”
“嗯。”余念安點了點頭,“夏,不管你要走哪條路,我都會支持你。”
“我知道。”齊夏的眼神又黯淡了下來,“安,我會跨越千山萬水找到你。”
“找我?”余念安苦笑了一下,“夏,我就在這里。”
“是,我知道。”齊夏的眼中開始慢慢含住淚水,“因為我沒法控制住自己的念想,所以你才在這里。”
“夏,不管你要去哪里找我,只要我能感受到你的想念,一定會來到你身邊。”余念安的眼中也開始充盈著淚水,可她卻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難過。
這句話也讓齊夏的思緒往崩潰的邊緣邁進了一大步。
是啊,若自己的「回響」是「創造余念安」,那自己能夠找到真正的余念安嗎?
只要想念,就會相見。
他只能在不觸發任何「回響」的前提下去冒險,去見「天級」生肖。
否則余念安會像夢魘一般,反復出現在他的身邊。
他甚至不知道用「回響」
創造出來的人算什麼身份……
她會跟著終焉一起消散嗎?
假如她不會消散,那終焉之地在被尸體填滿之前,會遍地余念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