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手掌慢慢挪動,隨后蓋在了那條裂縫上。
只能依靠于自己的「信念」了。
雖然這比讓齊夏看到自己更加荒唐,但理論上自己曾經成功過。
那便是在其他人的夢境中,用「信念」來改變環境。
小程說了謊。
他在那個中年大叔的夢境中拔斷了一根草,可馬上就感覺有些后悔,于是將斷裂的小草放了回去,然后口口聲聲說著自己是無意的。
沒幾秒的功夫松開手,卻見到那棵小草完好如初。
可縱然如此,那個大叔醒來之后依然渾渾噩噩,如同心境崩塌。
小程時常對自己的「回響」抱有很大幻想,若是有一天能夠將「入夢」運用得出神入化,那想必不僅每個夢境的主人都可以看到自己,自己還可以在夢境之中隨意造物,未嘗不是一件美事。
可齊夏的夢境讓小程的許多幻想都破滅了,在這個夢境之中自己所能做到的事情非常有限。
如果這條玻璃上的裂縫真的是齊夏心理防線的裂痕,那補上它會怎樣?
小程將手掌蓋好,雙眼微閉,心中一直默念著「這只是一塊完整的玻璃」。
可還不等他說上三遍,手腕忽然感覺一陣冰涼。
他猛然張開雙眼,發現有一只蒼白的手掌握住了自己。
觸感冰涼,卻又如同鉗子一般大力。
“不要哦。”
輕柔的聲音在一旁如鬼魅一般鉆入了小程的耳朵。
他不可置信地扭過頭,看向了眼前的白衣女孩。
他手中端著一盤切碎燒黑的心臟,笑意盈盈地盯著小程。
“什……什麼?”
僅僅兩個字,小程便已破了音,他的聲音異常沙啞。
“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哦。”白衣女孩笑著說道,“我叫余念安,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程……”
“小程?”余念安帶著輕柔的微笑,將小程的手從玻璃上移了下來。
雖然她的動作輕緩,可小程總感覺有一輛卡車在拖動自己的手臂。
“來,你過來。”
雖然余念安的聲音非常輕,但小程卻感覺像是見到了索命惡鬼,完全無法掙脫。
這到底是什麼詭異的情況?
夢境的主人無論如何都注意不到自己的存在,可眼前的女孩卻似乎早就發現了自己。
她為什麼比夢境的主人還要強大?
余念安拖拽著小程,像是在拖拽著一張紙片,將他從窗邊帶離,然后將手中的盤子放到了齊夏眼前,又輕聲對齊夏說到:“夏,燒茄子也好了,你先吃。”
此時的小程渾身顫抖不已,幾乎已經預見了自己的死相。
“安,你不吃嗎?”齊夏問道。
“我有事情要處理。”余念安輕輕地拍了拍齊夏,“乖,你先吃。”
齊夏點點頭,拿起筷子大快朵頤,他始終沒有回頭,似乎對周遭發生的所有事情都漠不關心。
“余、余姐……”小程啞聲叫道,“我、我沒有惡意的……我只是看齊哥狀態不太好……所以……”
“可你不老實。”余念安說道,“你想要做什麼?”
小程見狀也知道這可能是自己最后的機會了,想要在夢境之中殺死這些人簡直是癡心妄想,他們隨便的一揮手自己都攔不住,更不必說打來的拳頭了。
“余姐……你聽我說,齊哥現在是在做夢,他的夢境遭到了破壞,而夢境是人心理情況的映射,他的心境同樣遭受到了破壞。”
小程盡可能用三言兩語將事情解釋清楚,“我這次來是幫齊哥將心里的裂縫補上的……所以我真的沒有惡意……”
“哦,補上。”余念安點點頭,隨后繼續拉著小程的手臂走向廚房。
她一轉身的功夫,小程感覺自己的手臂忽然被人扭了起來,疼得他吱哇亂叫,可完全沒有掙扎的希望。
“余姐!我說的都是真的!”
小程用左手扶著自己的右手,努力不讓自己的手臂被扭斷,可他的聲音由于過度恐懼已經全部啞了。
來到廚房之后,余念安松開了手,小程也順勢摔到了地上。
可余念安并沒有做出其他動作,只是打開水龍頭開始洗刷鍋子。
“夏在外面吃飯,別打擾他了。”余念安一邊用黏膩的黑血洗涮著鍋子,一邊輕聲問道,“補上裂縫之后……你又要怎麼辦呢?”
“實……實不相瞞……”小程從地上爬了起來,一臉認真地說道,“我感覺補上那條裂縫之后,齊哥會恢復一些理智,這樣我也就能出去了!”
余念安正在洗涮的手頓了頓,然后扭頭說道:“小程,那個裂縫不能補。”
“什麼……?”小程原地錯愣了一下,“什麼叫做「不能補」?”
“這件事超出你的理解,我很難解釋。”余念安拿起一個鋼絲球,用力地刷下鍋上的油漬,“你如果還要補的話,我會在這里殺掉你。”
小程眨了眨眼,感覺事情確實很難理解。
“余姐……我是不是哪里說得不夠清楚?”他看起來似乎稍微冷靜了一些,“你是齊哥的愛人嗎?他現在病了,病得很嚴重!如果不能補上這條裂縫,他有可能會徹底失去理智的!”
“我知道,所以不能補。”余念安輕聲道。
“你……”一個詭異的答案在小程心中陡然誕生,“你故意的?”
余念安微笑著看向小程,沒有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