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驚堂雖然向往江湖奇人,也想進宮挖《鳴龍圖》,但還沒有淪落到‘出賣色相’達成目的程度。
“我不過是個走江湖的,草莽一個,哪里有這福氣……”
“唉,我覺得你小子機會大,才和你說這事兒,只要運氣好,你能少走六十年彎路……”
……
夜驚堂和捕快在茶鋪里閑談,而遠處鳴玉樓頂端,剛好可以看到此處。
黑衙開國時便存在,屬于天子私衛,女帝登基后被劃給靖王,因為‘綠匪’多次刺王殺駕,其衙署所在地,也被搬到了靖王府外。
鳴玉樓修建在靖王府后宅花園內,樓高五層已經超過宮墻,極為僭越,百姓也是因此才把這片街區稱之為鳴玉樓。
天色漸暗,鳴玉樓燈火通明,頂端書房內,身著銀色蟒袍的東方離人,頭束玉冠站在露臺上,面前擺著畫案,手持金筆,在紙上勾勒著一個俊美男子的眉毛:
“讓王赤虎去問問家世,沒想到此子身手還不錯……方才那一刀,與‘八步狂刀’起手式有些形似,此子莫非是鄭峰的徒弟?”
東方離人背后,是一名白發墜地老嫗,身形飄忽,就好似站在東方離人背后的一道影子:
“老身當年見過鄭峰,出手沒這麼輕。此子看起來根骨不錯,但‘有形無勢’,應當只是碰巧撞了招式。”
“據說鄭峰的師父狂牙子,當年在宮里偷走了《鳴龍圖》,此子若會‘八步狂刀’,必然和此事有淵源……”
白發老嫗詢問:“要不要派人試試此子?”
東方離人稍作斟酌,搖頭:“開國前的江湖傳聞,犯不著為此大動干戈。先去查查背景,此子若身家清白,等畫像畫好了,送去給圣上瞧一眼。
長得如此俊美,圣上可能會喜歡。”
“諾。”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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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不速之客===
入夜,染坊街,雙桂巷。
夜驚堂牽著老馬,走過昏暗巷道,左右打量。
鳥鳥轉了一天,心情不錯,躺在馬背行囊之上,爪爪朝天看星星,還哼著小曲兒:
“嘰嘰嘰~……”
染坊街聽名字就知道,是手工作坊扎堆的貧民區,如今還沒落了,周邊只有寥寥幾家小作坊,天一黑就再難看到人影。
雙桂巷更是如此,常年無人問津,連路面都積了不少樹葉,踩上去發出‘擦擦~~’輕響。
剛才在人才市場轉了一圈,差事倒是很多,但月俸能到三貫錢的都搶手。
常言‘窮文富武’,夜驚堂作為習武之人,光把練武的家伙事買齊,都得不少銀錢,更不用說武夫夸張的食量,這些活兒顯然干不成。
雖然沒找到差事,但住處倒是有了著落,夜驚堂本以為二兩銀子,在京城根本沒法落腳,結果一番打聽,發現了雙桂巷這塊寶地——整條巷子十幾間院落,都是一個房東太太的產業,二兩銀子一年,想住哪棟住哪棟。
夜驚堂付了半年房租,房東鑰匙都沒給,過來一看,很符合預期——年久失修的十來間老院子,墻沒開裂的幾乎沒有,門完好無損的只有兩三間,感覺不給錢都沒幾個人樂意住。
夜驚堂一人一鳥吃飽全家不餓,也不在乎這些,找了間看起來像樣的院子推門而入。
院內滿地落葉,門窗都開著,里面空蕩蕩就一個床架子,連桌椅都沒有。
“嘰……”
鳥鳥從馬背上跳下來,在屋里轉了一圈兒后,烏溜溜的大眼睛望著夜驚堂,意思估摸是——要不咱們回大奶姐姐那里住吧。
夜驚堂沒搭理鳥鳥,把馬拴在院子角落,喂了點草料,然后將馬背上的被褥抱下來。
噠噠——
火鐮碰撞出火星,繼而昏黃燭光,裝滿了家徒四壁的寒舍。
夜驚堂把刀靠在墻邊,來回打量空蕩蕩的房間,忽然發現地面挺干凈,鋪床的干茅草,有些許凹陷,低頭仔細打量,還發現了一根長頭發。
“嗯?”
夜驚堂拈起長發打量——發質挺好,可以確定時間不會太久遠,近期有人在這里住過。
但這時代男女皆為長發,看不出主人性別。
難不成是上個租客留下的……
夜驚堂略顯疑惑,但也沒太在意,把頭發丟去門外后,就拿來床單被褥鋪床。
鳥鳥則很調皮,自己啄著小包裹,想從里面拿買來的肉干。
“還吃,沒看都住這破地方了?再搞不到銀子,下個月就只能把你賣了換錢。”
“嘰~”
鳥鳥跳了兩下,示意自己是虛胖,買不了幾個大錢。
夜驚堂剛把床單捋平,忽然聽到外面傳來輕微響動:
呼——
好似一陣微風,掛入了院子,掀起了地面的落葉。
夜驚堂眉頭一皺,握住了身邊的刀柄,自僅有裝飾作用的窗戶往外看去。
院子里多了一道人影!
黑燈瞎火,銀月如霜,翻過墻頭的月光,只照亮半邊院子。
人影立于明暗之間,身上裹著披風,頭戴斗笠,看不清胖瘦男女,斜持一桿黑布包裹的長槍。
人影紋絲不動,不言不語,顯然也來者不善。
夜驚堂暗暗抬指,讓鳥鳥悄悄去找手下鏢頭,同時將刀橫插腰后,來到門口:
“閣下是什麼人?這莫非是閣下的住處?”
斗笠客自然是大半夜過來探望年輕人的大奶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