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喝……”
“大大大……唉——”
……
集市建筑大多老舊,但緊鄰的江岸,卻有一座依山傍水的別院,隱于林木之間,自碼頭只能瞧見飛檐青瓦。
莊園名為青蓮山莊,是京城權貴的私宅,盛夏酷暑才會來住幾天,平時都交給‘護院’打理,順便看著碼頭的生意;‘青蓮幫’的名字也是由此而來。
雖然名叫‘青蓮幫’,但其和江湖幫派毫無關系,里面算江湖人的就幫主楊冠,其他人都是糾集的地痞閑漢,約莫百余人上下。
楊冠自幼在鄔州三絕谷學藝,本事不差,在京城扎根后,靠著人脈短短幾月時間,就擺平了碼頭上的地頭蛇,獨占了江安碼頭,最近還把手伸到了京城內部,想擴展業務。
能在京城做生意的家族,大多背靠豪門,非富即貴;沒背景的街巷,也早已有了地頭蛇盤踞。
楊冠物色許久,就發現天水橋這片非常干凈!
裴家為首的幾個商賈,手上有錢家里沒人做官,附近還沒有其他地頭蛇搶地盤。
這麼大只肥羊擺在哪里,和白給的地盤一樣,楊冠自然不會客氣,這個月都在和商戶‘溝通’,嘗試在天水橋站穩腳跟。
楊冠的志向無疑是遠大的,但后果也立竿見影。
晌午時分,青蓮山莊內,身著員外袍的楊冠,在客廳之中,侃侃而談:
“天水橋的裴三娘,是真不給面子,楊某下了兩次請帖,都不曾賞臉,坐下來喝茶聊兩句罷了,又不是貪戀她姿色……”
“唉,裴三娘脾氣硬,和官府也有點交情,附近的商家,都是看她的意思。楊員外想派些人手,幫忙驅逐鬧事兒的閑漢,是好事。
但裴大東家不答應,我們這幾家,實在不好拍板……”
……
幾個大東家,都是天水橋附近的豪商,對于楊冠這種地頭蛇,商賈之家也不敢得罪,只是委婉拉扯,把事情往沒到場的裴家身上推;要是裴家都頂不住,那這‘辛苦錢’確實得給。
楊冠也不清楚裴家女人當家,為何口氣這麼硬。還想恩威并施,讓幾個東家代為傳話,外面忽然傳來呼喊:
“幫主,幫主……”
客廳里的幾位員外,收聲看向門外。
身著員外袍的楊冠,把茶杯拍在案上:
“說了多少次,叫東家。”
客廳外跑進來的佩刀漢子,氣喘吁吁進門:
“東家,有客人到訪,天水橋的陳鏢頭駕車,說是裴家的大少爺……”
“嗯?”
幾個員外郎,聽見這話一愣。
裴家的大少爺裴洛,名氣可不小。因為是裴家獨苗,裴家自幼對其頗為縱容,花天酒地不務正業,算是附近有名的敗家子。
楊冠顯然也聽說過裴大少爺的名聲,眼神意外:
“裴三娘不請自來,讓這麼個紈绔上門,是來搪塞楊某不成?讓人進來。”
幾個員外郎,見此順勢起身:
“那我等先告辭,楊員外和裴公子慢慢聊,聊好了差人知會我等一聲即可。”
楊冠端茶送客,坐在中堂下等待。
踏踏踏——
很快,密集腳步聲,從院外走道響起。
隨著小廝抬手引路,一名黑袍公子大步走了進來,身側頗高,面色冷峻,氣勢不俗。
在天水橋有點名氣的陳大鏢頭,小跑在跟前撐傘,態度頗為獻媚。
而后面還跟著五個鏢師,為首老叟提著把黑鞘長刀。
楊冠挑了挑眉毛,覺得來人不是游手好閑的紈绔,放下了茶杯。
剛剛走出門的幾個豪商,對昨天鎮遠鏢局的事兒有所耳聞,估摸這陌生公子,就是昨天來的那個狠人,當下也都停住了腳步,拱手招呼:
“公子倒是面生。您是裴家的大少爺?”
夜驚堂沒有回應,大步走上臺階,從楊朝手里接過佩刀,直接進入大門。
卡塔——
大門被楊朝關上,把一臉茫然的眾人都給關在了外面。
陳彪差點一鼻子嘭在門上,正想詢問少東家作甚,就聽見屋里傳來:
嗆啷——
拔刀聲!
屋里,坐在主位的楊冠,發現勢頭不對,抬手就伸向了擺在中堂下的闊背大刀。
也是在同一時刻,夜驚堂身形猛然前沖,半空長刀出鞘,一記力劈華山,直接劈向楊冠頭頂。
颯——
客廳中刀光一閃。
楊冠身手不差,大刀眨眼已經橫舉身前,但彼此爆發力差距太大,剛剛抬手,就被一記重刀,砸的刀背撞在胸口,直接壓碎了坐下的太師椅。
嘩啦——
“你——”
楊冠摔在地上,想要怒斥,卻發現面前這忽然上門的小子,直接沖著殺人來的,轉眼又是一刀,捅向心門。
楊冠毛骨悚然,自幼所學之藝業在此刻發揮到極致,雙腳猛地地板,硬生生拉開了與刀鋒的距離,同時提刀還手。
當——
刀鋒再次相撞。
楊冠一刀劈出去,未曾傷及對手分毫,反倒被對方的巨力劈了回來,后背抵住的漆木中堂,當即撞爛,整個人摔出了后方的穿堂門。
“咳——”
楊冠摔入后方庭院的雨幕中,發出一聲悶咳,都沒來得及看前方,就全力往側面翻滾。
而不出他所料,下一刻,一把刀就砍在了他落地的位置,入石三分有余。
“你這廝……”
楊冠連滾帶爬起身,臉色暴怒提著刀想說話,卻見那面無表情的年輕人,拔出長刀再度走來,不緊不慢,還扭了下脖子,眼中并不兇恨,只透著習以為常的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