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抬眼打量,發現是一身蟒袍的離人,本來想靠在鳳床之上裝睡,但馬上又察覺不對,急急慌慌翻起來,赤足跑到墻壁跟前,想取下畫卷。
“太后,伱這是……”
東方離人走進寢殿,迎面便瞧見身著睡裙的太后娘娘,光著腳衣衫不整,踮起腳尖去取墻上的畫像。
但因為掛的有點高,沒夠著掛繩,整個人就僵在了墻邊。
“呃……”
太后娘娘表情尷尬,沒敢轉頭。
踏踏踏……
東方離人緩步走到跟前,抬手幫太后娘娘把畫卷取下來,拿在手中略一打量……剛才在姐姐哪里受的窩囊氣,瞬間消了一半!
咦,這畫的是什麼鬼東西……
和姐姐半斤八兩……
太后娘娘熟美臉頰滿是窘迫,都不敢去看東方離人的表情,柔聲道;
“那什麼,本宮就是閑來無事,隨便畫畫……”
“看出來了。”
“啊?你看出來了?那什麼……”
東方離人實在不好打擊有興致畫畫的太后娘娘,掃視畫卷滿眼贊許:
“雖然是閑時隨性之作,但頗有大家之風,‘市井小民艱辛度日’的意境,可謂躍然紙上……”
?
太后娘娘一愣,抬眼瞄了下自己的大作,又看了看滿眼贊許的東方離人,眼神先是如釋重負,而后漸漸化為委屈幽怨:
“離人,這幅畫是模仿你書房里那副,就是很俊的公子,帶著只大鳥……”
??
東方離人贊許的表情一僵,又仔細打量畫卷……
這有關系嗎?
除了一人一禽,構圖、意境、畫功有一點沾邊兒?
夜驚堂要是長這樣,那前天看她洗澡,應該沒法站著走出燦陽池……
不過瞧見太后娘娘抿著嘴,眼看就要抑郁的模樣,東方離人反應極快,微微點頭:
“看出來了。嗯……我畫那幅畫時,夜驚堂剛入京,兜里只有二兩銀子,吃飯都是問題,嗯……我本意,是畫‘初入京城的市井小民謀生不易’,無奈畫風太過高寡,距離百姓太遠,不接地氣,沒畫出來。太后娘娘這幅,可謂恰到好處,妙哉。”
“……”
太后娘娘又不傻,也有自知之明,聽得出離人是在恭維她。
但再恭維,十成里面總有一捏捏是真話吧?
太后娘娘受寵若驚,湊到跟前仔細打量:
“是嗎?能認出來是誰?”
東方離人很想再夸兩句,但實在憋不出來,就微笑道:
“鑒賞畫作需要水準,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看法,我一眼就能認出來。”
太后娘娘半信半疑:“嗯……要是畫中人,瞧見這幅畫,你覺得他能不能認出來?”
我覺得不能……
東方離人實在不想常年飽受深宮孤苦的太后娘娘不高興,想了想道;
“他不過一介武夫,哪里看得懂太后畫中的意境,不過仔細看,還是能認出來。”
啊……
太后娘娘略微琢磨,又笑道:
“本宮還是覺得你的畫好看,一直想學,但是不得精髓。要不你把那護衛叫來,站外面讓本宮練練畫功?”
東方離人少有見太后對琴棋書畫有興致,并未拒絕:
“夜驚堂家中有事,要離京一段時間,等他回來,我叫他過來,讓太后好好畫幾天。”
太后娘娘被哄得很開心,也不急,可能是怕到時候丟人,就挽著東方離人往花園走:
“也行。本宮最近對畫畫很感興趣,你先站著讓本宮畫幾幅美人圖,剛好也幫著品鑒指點……”
美人圖……
東方離人不確定太后娘娘畫出來,她能看出男女。
但在這里體驗身為強者的優越感,總比在姐姐或者夜驚堂面前自閉的好,倒也沒拒絕……
===第六十六章 出發===
臨近仲夏,天氣逐漸熱了起來,晨鐘剛響起不久,火辣辣的太陽便爬上了窗戶,寂靜院落里多了一道蟬鳴。
“知了知了——”
“嘰了~……”
窗臺上放著兩本雜書,一個隨手買來當玩具的小木驢。
圓滾滾的鳥鳥,百無聊賴用爪爪揣著木驢,來回搖晃,學著夏蟬的啼鳴。
夜驚堂站在衣柜旁,面前是駱凝用過的銅鏡,認真整理身上的黑色公子袍。
今天就要和三娘一起乘船去西王鎮,參加紅花樓各大堂口的年中會,而后還得去澤州水云劍潭一趟,回來最快也到了五月下旬。
離開這麼久,未防院子再度荒廢,昨天還特地和老鏢師楊朝說了聲,讓他隔幾天過來澆點水,收拾打理。
不然等下個月駱女俠回來,發現他把花花草草給養死了,嘴上不說,心里也指定怪他不負責。
打理好庭院后,夜驚堂牽著馬離開雙桂巷,飛馬來到了幾條街外的天水橋。
入京已經兩旬,從梁州帶過來的十二名鏢師,都已經安頓了下來,所攜的妻小,還在裴家的幫助下搞起了副業,最年輕的小六子,甚至在陳彪的撮合下,成了糧行掌柜的未來姑爺。
對于這種家長里短的事兒,夜驚堂還頗為操心,專門在鎮遠鏢局外停下,把小六子拉出來,關切叮囑:
“對外撐得起門面,對內養得起家小才叫男人。以后再不上進,把人姑娘耽擱了,我卸你三條腿……”
“少東家,你放心,老楊一走,我鐵定是鏢頭……”
“嘿!你這狗日的!”
六子話沒說完,老鏢師楊朝直接就領著刀走了出來,嚇得六子掉頭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