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個人享譽江湖,和族人榮華富貴之間,他選后者有什麼錯?
雜念一閃而逝,周懷禮來到釋劍堂內,看到在場賓客,就換上了滿面笑顏,拱手道:
“薛夫人,軒轅兄,久等了。家父年事已高,打了一輩子鐵,每天不在爐邊站火兒,渾身不自在,晚些便會出來……”
大堂里的賓客,皆是澤州周邊的江湖名宿,而坐在首席的七八人,全是名震江湖的一方宗師,鄔州三絕谷的三絕仙翁、君山臺的當家軒轅鴻志等等皆在其中,可以說澤州附近的豪門大派,都派了人過來。
但要說在坐地位最高的,莫過于坐在首位的兩個女子!
===第八十二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
釋然堂內高朋滿座,門外可見湖光暖日,門內則是琴曲笙簫。
一對母女打扮的夫人小姐,坐在最首席,觀摩著廳中歌舞。
年長些的少婦,身著一襲柔雅青衣,頭發盤成了端莊的婦人髻,斜插這碧玉珠釵,臉上帶有薄紗面巾,只露出了一雙勾魂奪魄的桃花美眸。
少婦旁邊,坐著個小姑娘,穿著一身白紅相間的襦裙,頭發是尋常小姑娘般的雙丫髻,如果不是腰后掛著把刀,看起來就像是書香門第的豆蔻小姐。
雖然這對母女沒表明身份,只是被周家稱為‘薛夫人’‘云姑娘’;但能來堂內就坐的江湖名宿,對少婦的身份心知肚明——平天教的教主夫人,平天教主薛白錦的女人!
薛白錦是公認的山下無敵,不說在場賓客,就算劍圣周赤陽在場,恐怕也得對這位夫人禮讓三分。
周懷禮在主位就坐后,在座的江湖名宿,便又開始接著閑聊。
三絕仙翁廣寒麟,武藝放在堂中不是最高,但人緣好門生遍天下,又年近古稀,算是在座眾人的半個江湖長輩。
廣寒麟坐在軒轅鴻志的身側,此時摸著胡子,唏噓道:
“現如今的年輕人,和我們這些老江湖不一樣了,辦事不講規矩,也不把江湖老輩的名頭放在眼里。老夫一個記名的徒弟,在京城混跡,上月被個愣頭青收拾了一頓,左手一刀、右手一刀,砍完還來了句‘聽說你師父是三絕仙翁?’,唉,老夫收到書信,差點氣死在半路上……”
“呵呵……”
眾人聞言皆是搖頭輕笑。
剛剛和師娘一起趕來折云璃,滿眼亮晶晶,好奇詢問道:
“這麼狂?廣大俠沒去收拾那小子?”
廣寒麟搖頭道:“放在三十年前,老夫還得去京城看看誰家的兒郎這般狂妄,如今是不行了。朝廷規矩重,江湖規矩自然就輕了。”
在坐都是江湖人,聊這些東西,很容易演變成對朝廷‘嚴刑酷律’的口誅筆伐。
周懷禮覺得聊這些不太合適,就岔開話題道:
“亂世出英雄,盛世只能出名臣。當世江湖抗大梁的人,還是二三十年前那一波,年輕后輩,都在太平歲月里長大,各個心高氣傲,但真出彩的,沒幾個……”
“確實如此……”
……
眾人議論紛紛。
駱凝很仙兒的坐在椅子上,看著歌舞琴師,根本沒聽這些雜談,只是用袖中的纖手,把玩著一枚小巧玉佩。
玉佩是‘龍潭碧璽’,周家祖上傳下來的傳家寶,她在京城和夜驚堂一起宰了無翅鸮,從而得手。
本來這次過來賀壽,她準備把此物當做見面禮,送給周家物歸原主,從而還了周家當年給她鑄劍的人情,以后不再參與這種無趣的場合。
但過來前都打算好了,真坐在這里,卻無論如何都沒法開口。
畢竟這塊玉佩,是無恥小賊送的……
在得手玉佩的那天,小賊解開了她的衣裳、親了她的肩頭,也在紅唇上輕柔一點……
若把這塊玉佩送了,那個小賊知道不會生氣吧……
我怎麼能怕他呢!
駱凝手指翻轉著玉佩,覺得自己肯定是出了問題。
她想要掃開雜念心中一橫,把玉佩拿出來送了,但每當念頭升起,就很快被雜念壓了下去。
過幾天就要回京城了,萬一因為她送了玉佩,那小賊又胡攪蠻纏,那不就麻煩了……
就這麼胡思亂想,猶豫不決之際,釋劍堂外忽然傳來的動靜:
“爹!爹!出事兒……”
駱凝心思一頓,轉眼看去,卻見周懷禮的一個兒子慌慌張張跑了進來。
周家今日大壽,無數江湖名宿在場,門人慌慌張張進門報喪,自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整個大廳都安靜下來。
周懷里笑容微凝,眼底閃過隱怒,抬眼瞧見來的是自己兒子,才沒一巴掌把來人拍出去。他壓著怒意,平靜道:
“在坐的都是長輩,有事兒去找你三叔。”
“是三叔讓我過來的。紅花樓的人來了,人很多,白佛、江州鶴都在其中,為首還有個戴斗笠的人,估計是‘紅財神’……”
“嗡……”
此言出,高朋滿座的大堂內,頓時傳出嘈雜。
水云劍潭和紅花樓近年因為清江的生意,摩擦頗多,這事兒江湖上人盡皆知。
周家今天大壽,紅花樓過來人,表面上維持關系,眾人并不意外。
但這來的都是啥人?
天南拳法宗師白佛、江州船幫梟雄陳元青、紅花樓樓主紅財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