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世祿著實沒料到這愣頭青的脾氣比他還爆,眼見夜驚堂不管不問抽刀壓來,臉色一怒,手持長柄銅錘直接砸向大門:
“喝!”
鐺——
夜驚堂以右手拔刀,刀鋒掃在了銅錘之上,長刀被在巨力之下瞬間被壓開,卻被右手肘抵住了刀背。
嚓——
一線火星從正堂內爆出,嚇得楊冠連忙往側面飛撲。
夜驚堂以手肘為支點強撐佩刀,致使銅錘往右側劃開。
錯開身體的一瞬間,刀柄便順勢送入左手,刀尖向前,直接便是一記迅猛前刺。
嚓——
悶響聲中,刀尖直接刺在程世祿胸口,入肉兩指有余,再難寸進。
刀鋒入肉,在場四人眼底都閃過錯愕。
夜驚堂過來時,已經和駱女俠討論過程世祿的皮實程度,但真刺上一刀,才發現這廝和裹著鐵皮沒區別,說是完全體的佘龍也不為過。
而程世祿被一刀刺入懷中,才驚覺這個剛冒頭的江湖小輩,比弟弟說的要厲害太多,僅是這快若奔雷的一刀,就能看出和他完全是同等級的人物,甚至可能還要強出一線。
畢竟程世祿的強悍之處,是渾身刀槍不入,身若山岳力大無窮,若再能和鐵臂無常佘龍一樣身法不俗,就該去和‘拳魁’蔣札虎扳手腕了,豈會只是個云州小掌門。
察覺勢頭不對,程世祿用來嚇唬小輩的一雙虎目,當即化為了謹慎,渾身肌肉涌動,大步后撤的同時,銅錘全力掃向夜驚堂腰腹。
轟隆——
金瓜銅錘砸在茶桌,茶桌當即粉碎,飛出的碎木,直接釘入了墻壁。
夜驚堂一刀難以破防,本來還頗為忌憚,但瞧見這剛猛卻談不上迅捷的一下,就看出此人和佘龍存在明顯區別,過于偏科了。
眼見程世祿受限于體型不夠靈活,夜驚堂閃身繞至側面,自死角一刀刺向程世祿后腰,左手同時拋出火折子。
呼呼~~
火折子出手便被彈開,凌空飛旋,吹燃了火苗,準確無誤打翻了正堂里的燈臺。
噠——
轟~
燈油翻到又被點燃,火光照亮了正堂。
程世祿沒搞懂夜驚堂意思,察覺到夜驚堂身法過于靈活,手持銅錘且戰且退,想靠向墻角以免背部受敵。
而夜驚堂自然不會給機會,刀勢如風逼迫程世祿往大廳中央移動。
鐺鐺鐺——
大堂內刀兵相接聲連成一片,翻到的燈油,也在桌面上迅速燃起,點燃了布簾,把偌大廳堂照成了赤紅色。
程世祿雙手持銅錘大步游移,躲避刀鋒的同時予以重擊,不過剎那間已經把數張桌椅砸了個粉粹。
咚咚——
嘩啦——
夜驚堂在身側穿插,見縫插針刀刀入肉,不過眨眼已經在程世祿胸前后背留下四道刀口,一直在借助火光觀察傷口的情況。
但上次騎著程二爺打,又不動,看的很仔細。
面前的程世祿,卻是在光線昏暗的大廳兩亂轉,想看清細節談何容易。
夜驚堂剛砍幾刀,還沒研究出門道,持著銅錘橫沖直撞的程世祿,眼底閃過了一抹異色,往后連退幾大步,抬起手來。
夜驚堂刀鋒驟止,落在了丈余外,眉鋒緊鎖:
“剛才一口一個老子,才接幾刀就認輸了?”
程世祿打量夜驚堂幾眼,又看向身體前后的幾道刀傷:
“你在找我的罩門?”
罩門就是橫練功夫沒練到,不夠結實的地方,武夫絕不會告知外人,以免被人針對。
夜驚堂對此回應:“我砍得都是胸背。”
程世祿搖頭:“你身法太好,連續五刀砍一個地方,我肯定認輸。東一刀西一刀,明顯在找罩門。我不傻,今天算你厲害,往日恩怨一筆勾銷,告辭。”
說罷程世祿就提著銅錘往門外走去。
夜驚堂不怎麼砍的動程世祿,剛才幾刀才砍出幾條小口子,以程世祿的體型來看,相當于被貓抓了幾下,根本不影響戰力;但程世祿不夠靈活,摸不到他,繼續砍下去勝算渺茫,怕被試出罩門所在之地,這麼干脆認輸,倒也不是說不通。
當然,也可能是程世祿察覺到他在暗中觀察傷口,怕練了鳴龍圖的事兒露餡。
雖然心中懷疑,但這事兒沒法當面問,程世祿見勢不妙就干凈利落認輸,他也不好光明正大的追殺。
夜驚堂沉默片刻后,并未阻難,只是程世祿大步離去。
“這就完了?”
在旁邊心驚膽戰的楊冠,完全沒料到以暴脾氣著稱的‘怒目金剛’,會和娘們似得被摸幾下就落荒而逃,愣了片刻,發現半面墻都快燒起來了,才反應過來,連忙叫手下的打手進來滅火,同時道:
“夜公子,您真是太仗義了,今日大恩無以為報……”
夜驚堂都沒心思和倒霉催的楊冠瞎扯,收起佩刀走出正堂,來到同樣有點茫然的駱女俠跟前:
“駱女俠,你怎麼看?”
駱凝撐著傘望著程世祿離去的方向,輕聲道:
“找場子罷了,見勢不對干凈利落認輸也算明智。不過程世祿剛才肯定有所顧忌,是怕被找到罩門,還是其他,難說。”
夜驚堂回頭看了眼后,和駱凝一道走出青蓮山莊,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