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阿寧在屋里負手踱步,看著門外的手下死忠,不知為何,看誰都像內鬼。
但正在用人之際,又不好挨個審查,寒手下的心,想了想便準備讓院子里的四五個手下,就地散去自行藏匿,明日再碰頭。
但曹阿寧剛走出大門,便聽到外面的建筑群間,傳來房舍垮塌的響動,以及金鐵交擊的聲響。
嘩啦——
叮叮叮——
曹阿寧臉色驟變,知道這陰魂不散的黑衙索命鬼又找來了,連去搭救的心思都生不起,當即飛身逃向了建筑群深處……
——
太陽落下城墻,街巷間暗了下來,街邊亮起星星點點的燈火,巷弄里則昏暗無光,偶爾走過幾個行色匆匆的賭客嫖蟲。
夜驚堂身著黑色袍子,做尋常武人打扮,在巷子里緩步行走,注意著地面痕跡和來往行人。
此地是貧民區,三個江湖人走一起十分惹眼,為此駱凝和裴湘君只是等在巷口的馬車里,以便隨時馳援。
這片街區的巷子里,全是賭坊酒肆暗窯,房舍老舊又不隔音,些許勾欄為了勾搭色鬼,叫的還挺大聲,駱凝和裴湘君武藝都不低,明顯能聽到巷子深處傳來:
“嗯嗯……好厲害……”
“大不大……”
裴湘君以黑巾遮面,看不到表情,但眼底明顯有點異樣。
駱凝則眼神冷冰冰的,盡力不去回想小賊糟蹋她時的場景。
可能是有點無趣,裴湘君小聲問了句:
“凝兒,驚堂有沒有對你說過這些葷話?”
?!
駱凝微微蹙眉,偏過頭去沒搭理,心中暗道:小賊糟蹋人,嘴都沒閑下來過,不是親嘴就是吃西瓜,哪有空說這些……
兩個女子挺尷尬,夜驚堂其實也差不多。
夜驚堂作為一個大老爺們,大晚上走進花柳巷,還左顧右盼,有點閱歷的人都知道是準備干啥。
在勾欄門檻攬客的窯姐兒,不時勾手招攬。夜驚堂也如同正常人的反應一樣,迅速把目光望去別處,做出什麼都沒看見的模樣繼續行走。
接到的線報,說是可疑蹤跡,出現在巷道后方的一間民宅里。
雖然距離還挺遠,但夜驚堂為防被有心人‘請君入甕’埋伏,走的很小心,讓鳥鳥在高空偵查可疑動靜,自己也一直傾聽著巷子兩側房舍里的風吹草動,左手也時刻放在刀柄附近。
就這麼走到巷道中段,并未發現有任何異樣。
夜驚堂看向不遠處兩棟房舍之間的小道,想著從那里拐進去,就到了線報所至的民宅附近,結果看見一道人影,大大方方從里面轉出,朝他這邊走來。
人影身著土黃色布衣,做市井小民打扮,手里握著根用布包裹的長條,氣態看起來像是在這里消遣的賭客,有點眼熟……
徐白琳從一人寬的窄道里走出來,本來還在探查周邊動靜,剛轉身走出兩步,就發現昏暗巷道前方三十步開外,有個穿黑袍子的高個男子停住了腳步。
雖然光線昏暗看不清臉,但不倒蒼松般的站姿,以及斜掛在左腰后面的黑色長條……
?!
昏暗老巷內嘈雜不斷,但氣氛卻在這一刻陷入死寂,仿佛整個世界,只剩下相對而立的兩個人。
徐白琳并未看清對面是誰,但已經撞鬼好多次,知道夜驚堂這黑衙閻王無處不在,第一時間就猜對了對方身份。
而夜驚堂則有點遲疑,畢竟光線太暗,對方又有所喬裝,覺得熟悉但很難確認身份。
而且莫名其妙接到一條線報,而后真的迎面撞上正主,這若不是對方刻意引蛇出洞埋伏,那未免太離奇了。
兩人相距半條老巷,對峙了一瞬。
徐白琳終究是江湖上的一方梟雄,心理素質過人,沒有露出任何異樣,自然而然走向旁邊的賭檔。
“閣下等等!”
夜驚堂開口叫住,結果前方的人影未曾停步,反而瞬間爆發,撞進了賭檔門簾。
唰——
夜驚堂幾乎同一時刻動身,重踏泥土巷道疾馳而出,半途一腳抽在房舍外的半截石墻上。
嘭——
石墻當中炸裂,幾塊磚頭飛出,帶著駭人破風聲砸向賭檔門簾。
其中一塊磚頭直接橫著撕拉了賭檔木墻,露出了里面尚無反應的幾桌賭客。
嘩啦——
徐白琳見此臉色驟變,手腕輕翻,青鋼锏已經落入手中,當空橫掃撕裂了包裹的布匹,擊碎了飛磚。
啪——
巷道內霎時間塵土飛揚。
夜驚堂確定犯罪嫌疑人,未曾停步,一腳抽出后,腰間單刀出鞘。
嗆啷——
巷子里寒光一閃!
幾乎是在磚頭爆裂的同時,迅猛無比的刀光,已經來到徐白琳面前。
徐白琳本來今天聽說夜驚堂和老拳魁打了個有來有回,他還以為是老拳魁年紀太大不行了。
瞧見這和前些日子判若兩人的駭人刀鋒,他才驚覺夜驚堂確實是功力暴漲了一大截。
好在以前和夜驚堂有交手經驗,八步狂刀為了追求極限速度,招式變化空間又不大。
徐白琳察覺不妙,已經先行一步把鐵锏橫置身前。
鐺——
刀鋒撕裂夜幕,自暗巷一閃而過。
外人看去,就好似一道閃電般的白芒,猝然從原地激射而至,直接撞在徐白琳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