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南宮少烽上次和夜驚堂交手,沒看到夜驚堂的臉,但這近乎‘咄咄逼人’的俊朗相貌,京城很難找到第二個,所以第一眼還是認出來了這尊新冒出來的黑煞星。
南宮少烽心中暗道不妙,腳步下意識慢了半分,但表情依舊如常,來到門前拱手:
“原來是黑衙的大人到訪,敢問大人是?”
“夜驚堂。”
“哦,原來是夜大人,久仰。”
夜驚堂上前一步,踏上了學塾的白石臺階,看向里面的學舍:
“南宮先生是鄔王世子的門客,怎麼到這兒來教書了?”
南宮少烽面帶笑意,抬手示意夜驚堂進去:
“我在鄔州便是教書先生,世子殿下已經成年,我也教不了了,在府上閑著無事,便在城里辦了個學塾,教教周邊貧苦人家的孩童。”
夜驚堂收起傘,慢條斯理走進門,打量整潔庭院:
“南宮先生的德行,倒是讓人欽佩,我幼年如果遇上南宮先生這種夫子,也不至于落得混武行,整日打打殺殺提心吊膽。”
“呵呵。夜大人年紀輕輕便穿上這身袍子,說這話未免太折煞老夫。”
南宮少烽站在跟前,看向學舍里兩個學童:
“幫先生泡杯茶待客。”
“好的先生。”
兩個十一二歲的學童,連忙站起身來。
夜驚堂略微抬指:“不必。例行公事過來看看罷了。天快黑了,怎麼還不散學?”
南宮少烽示意天色:“下暴雨,不少孩童沒帶傘,等雨停了再讓他們回去,免得受了風寒。”
夜驚堂偏頭看向背后的捕快:
“去找點雨傘。小孩正在長身體,餓著肚子讀書可不是什麼好事兒。”
“諾。”
背后的一名黑衙捕快,拱手一禮,快步跑出了巷子。
南宮少烽神態自若,但袖子里的手,卻難以抑制的輕輕摩挲:
“夜大人忽然造訪,可是周邊出了案子?”
夜驚堂打量著學舍里規規矩矩的學童,平靜道:
“剛才有人檢舉,說這片街區,有不明底細之人出沒,過來例行巡查。”
“老夫下午一直在這里,未曾瞧見生面孔從門口路過。此地的里正,就住在胡同拐角,大人要不去問問?”
“雨太大,在這里避避。”
夜驚堂轉頭看向另一名捕快:“去把里正叫過來。”
“諾。”
剩下一名捕快,也跑了出去。
南宮少烽見夜驚堂沒離開的意思,心都涼了半截,但緊要關頭,對方不發難,他也不能主動暴露,便在原地隨口說這些無關痛癢的閑話。
稍微等待片刻,后方傳來腳步,一名捕快抱著十幾把雨傘進來。
夜驚堂看了眼天色,抬手招呼學童:
“行了,天快黑了,都回去吃飯吧。”
學舍里的學童,見狀都放下筆,看向南宮少烽。
南宮少烽稍微遲疑了下,神色如常笑道:
“散學,明天早點過來,功課沒做完可得挨板子。”
“好的先生。”
學舍里的學童,連忙站起身來,跑到黑衙捕快跟前,依次接過雨傘,而后興高采烈跑出了門。
踏踏踏。
夜驚堂站在門跟前,手距離刀柄不過咫尺之遙,注意著南官少烽的一舉一動。
待到最后一名人質安然離開,夜驚堂正想發難,城池極遠方,卻傳來鼓點:
咚咚咚。
鼓點是戰鼓,警告強敵來襲,速速馳援。
夜驚堂眉頭微皺,看向鼓聲響起的方向:
“是鳴玉樓?”
站在后面的黑衙捕快,面色凝重:
“有賊子劫獄,黑衙求援。”
南宮少烽本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聽見這鼓聲,直接如釋重負,知道曹阿寧依照計劃,開始動手‘聲東擊西’,給他們打掩護吸引火力了。
南宮少烽連忙開口道:
“是黑衙出了事兒?老夫會點武藝,要不我和夜大人一道過去看看?”
夜驚堂領命清繳此處賊子,皇城沒炸,笨笨又沒發信號收兵,那就得按照命令執行當前任務。
夜驚堂沒理會遠處的鼓聲,抬眼望向學舍后方的房間:
“柳千笙,你也是江湖老輩,躲躲藏藏可不體面,出來吧。”
南宮少烽見黑衙出事兒,夜驚堂竟然不走,還直接點出了柳千笙,臉色驟變,知道計劃的某個環節,肯定出了大意外。
“夜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此地就老夫一人”
夜驚堂感知不到柳千笙的位置,但情報顯示,柳千笙的隱匿地點就在這里,他不敢冒然進屋,就偏頭望向南宮少烽:
“南宮先生那點謀劃,本官上個月就算透了,想一網打盡,才讓你和世子殿下瀟灑到今天。都已經圖窮匕見了,何必再裝模作樣?”
南宮少烽表情一僵,原本的從容蕩然無存,往后退出了半步,背負的雙手垂了下來。
夜驚堂按刀而立,沒有搭理南宮少烽,望著前方的門口:
“江湖常言脫毛鳳凰不如雞’,本官往日還不信,現在看來確實如此。三十年前位列天下前十、拳腳一道登頂的人物,老來被我這小輩嚇得不敢出門,實在配不上往年的名聲。”
“小子,你可不是一個人來的。”
房間之中,響起一道中氣十足的嗓音。
身著白袍的柳千笙,自知被包圍了,再躲下去毫無意義,便緩步從門側走出,在堂前負手而立,彼此隔著庭院雨幕:
“論武學造詣,你差老夫十萬八千里,就贏一手拳怕少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