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沒說過此言,只說過‘可惜鈺虎不是男兒’。”
曹公公看向曹阿寧,輕嘆道:
“再者,你以為誰當皇帝,靠的是先帝的意思?長公主都能憑空拿出一封遺囑,燕王缺咱家這老太監一句話?”
曹阿寧眨了眨眼睛:“綠匪謀劃這麼多,目的確實是讓孩兒救走義父”
“歷朝歷代,從未有一個掌印太監叛逃異地,生在皇城,死也在皇城,諸王清楚這一點。”
曹公公望著曹阿寧:“長公主并非朝臣乃至宗室選出的新君,他們知道義父只要離開這間牢房,就會回宮,繼續勸長公主殿下還政,或者死在宮里。”
“他們的目的,只是把義父當試刀石,想摸清長公主身邊護衛的深淺,你被他們騙了。”
曹阿寧跪在地上,想了想:
“無論他們是什麼意思,孩兒已經把事情做到這一步了,不按照他們的意思走即可。咱們出去后隱匿市井,等那天京城政變,有東方家的新君冒頭,咱們再回來協助新君……”
曹公M公搖了搖頭:“義父是司禮監掌印太監,長公主未曾廢義父官職,義父又豈能‘畏罪潛逃’′?若是勸不動長公主,沒法挽回皇統傳承,義父就當和先輩一樣,死在宮門之前。”
義父十年前已經輸了,現在進官是白死。
“死則死矣。長公主得位不正,但天賦才能冠絕古今,必成一代雄主,能讓大魏迎來一個古今未有的泱泱盛世。”
曹公公拿起桌上的丹藥丟進嘴里:
“義父是家仆,不能違背先帝旨意,效忠長公主,但也攔不住長公主,沒用的老廢物,十年前就該死了。”
“長公主好歹是東方氏子孫,以后就算大魏改姓,也還流著一半東方家血脈,到了九泉之下,義父總還有一半臉面,去面見先帝和太祖。”
曹阿寧聞言焦急道:“孩兒做到這一步,已經竭盡所能,以后再無機會。成大事者當知曉隱忍,萬一以后長公主惹得天怒人怨,朝臣準備擁立新君,義父以全盛之姿現身,總是能讓長公主退位的干脆些……”
曹公公搖了搖頭:“你不明白長公主的厲害之處。長公主退位的唯一可能,是習武走上絕路,自己英年早逝。長公主如果自己不死,憑借天賦手腕和掌控的兵權,世上沒有任何人能正面撼動她的皇位。至于武夫,在十萬鐵騎面前,奉官城都不算個東西,義父又算個什麼?”
曹阿寧張了張嘴,無話可說。
曹公公微微抬手:“走吧。義父是家仆,沒用了又不想離開故土,便只能埋在這里。”
與此同時,地牢之上。
無數黑衙捕快,手持刀兵站在地牢入口,因為能打的上級都不在,雖然沒有產生混亂,但也沒人敢擅自進入情況不明的地牢,只是在議論:
“這咋辦?機關好像自行啟動了,再拖一會兒,二層的人全得死”
“不至于死這麼快,已經去請王太醫了,救回來應該沒問題。”
“地牢情況都沒摸清楚,哪敢讓王神醫過來。那幾個人的命,還不如王神醫一根手指頭金貴”
低聲議論間,一道腳步聲從衙門側面響起。
幾個捕快回頭看去,卻見仇天合提著個飯桶,從廊道里冒出來,探頭打量。
因為一句‘我一后門別棍戳死你‘被同僚尊稱為‘后門槍’的捕快小王,見此驚,快步跑到跟前阻攔:
“仇大俠,您趕快去屋里待著,現在站這兒,兄弟們緊張不說,您還容易被大人們誤殺。”
仇天合知道有人劫獄,專程跑過來看看,見所有人都站在地道外面,皺眉道:
“
小王擺手道:“地牢可是能工巧匠花無數心血設計,一層封門石堵死,敢碰牢門,牢房里就是萬箭齊發;二層黑石封井口,里面噴毒龍瘴,動的越快死得越快,沒等跑出京城就死透了。”
仇天合目露意外:“地牢里還有這配置?”
小王笑道:“仇大俠只待了不到一年,沒經歷過賊子劫獄,自然不知道。這可是大魏防護最強的監獄,沒點防護措施才叫有問題。里面人敢跑就讓他們跑,明天找尸體即可;老實待著的,待會讓王神醫解毒就行。”
仇天合覺得這設計是真不人道,但能進地牢二層的人,必然是死罪,不當人看也怪不得朝廷。想了想感嘆道:
“還好老夫出來的快不對,地字二號房,是老夫以前的住處,里面那倆新人,身上的傷不輕,武藝也一般,確定受得住這伺候?”
小王聞言表情一變,輕拍腦門:
“完了,把這倆忘了。昨天聽說燕州二王殺殿下的那啥,罪大惡極,牢頭怕出岔子,特地關在了最安全的囚室。現在麻煩了,燕州二王怕是扛不住”
仇天合感覺讓捕快冒死去救死囚不太現實,想想唏噓道:
“昨晚老夫送飯,給他倆多加了一勺,也算死前吃了頓飽飯”
正說話間,一道白影無聲穿過雨幕,落在了地牢之前。
在場捕快見狀連忙站直,面色肅然頂著黑洞洞的地牢入口。
仇天合抬眼一看,招呼道:
“孟姐姐,倒是好久沒見了。”
白發諦聽比仇天合大十幾歲,以前滿大魏追捕仇天合解救皇妃的時候,還是風韻猶存的白衣女神捕,被仇天合滿江湖遛,彼此關系真不算太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