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女帝稍微沉默了片刻,開口詢問:
“觸碰禁忌,真的無藥可救?”
曹公公平靜道:“殿下參悟哪張鳴龍圖出錯,找到那一張圖,以鳴龍圖逆天而行重塑體魄的功效,身體病變之處,自然會逐步恢復。
“但殿下太急功近利,為了降服老奴,內外兼修,同時練六張圖,除開玉骨圖,其他必然都存在差異。殿下能活到今天,已經在老奴意料之外了。”
大魏女帝想了想:“你在宮中經歷過開國之戰,可知道另外五張圖的下落?”
曹公公道:“金鱗圖流入北梁,后失竊,現如今可能在蔣札虎手中。
“龍象圖在義軍進城后失竊,可能藏于藩王之手。
“長青圖被燕恭帝的皇后帶去了南霄山,可能在平天教主手里。
“浴火圖被狂牙子得手,但狂牙子死于陳年舊傷,可能被其他江湖賊子奪走,不知所蹤。
“明神圖自前朝起,就未在大魏出現,可能在北梁手中。
“殿下要找齊五張圖,得先把江湖、藩王、北梁全打一遍,時間根本不夠。”
大魏女帝皺了皺眉,稍加思索:
“朕尋了個好苗子,忠心耿耿,天賦直逼奉官城。讓他去找,應該有可能。”
曹公公搖了搖頭:“一代帝王,豈能把生死寄托于他人之手?五張鳴龍圖,殿下指望一人尋來交給殿下,殿下能給他什麼?長生不老,還是羽化登仙?”
大魏女帝知道這是個很實際問題。
歷代大內門神忠心到無私,前朝都不敢把珍藏的浴火圖交給太監練,便是因為‘身懷利器、殺心自起’。
當一個人擁有無人能限制的實力,且有拿到至高無上權勢的機會時,再忠心的人,心態也會發生微妙變化。
就算夜驚堂重俠氣,功名利祿都不感興趣,只好色;她也拿不出能值五張鳴龍圖的絕世美人。
她把離人嫁了,夜驚堂也只是對離人真心實意,不會對她這大姨子掏心窩子。總不能把自己當獎品,讓夜驚堂死心塌地給她辦事兒……
曹公公安靜等待片刻后,又詢問道:
“殿下可還有疑問,要老奴解惑?”
大魏女帝撐著油紙傘,輕輕吸了口氣:
“你一心想全忠義,朕不允,朕要你對朕這個皇帝心服口服后再死。”
“那老奴,只能得罪殿下了。”
曹公公拱手一禮,而后身上的紅袍,便在風雨中輕微擺動,氣勢節節攀升,瞬間從卑躬屈膝的老奴,化為了皇城之中的一顆擎天巨木。
呼~呼~
大魏女帝沒有任何變化,十年前擊敗曹公公,她還需要師尊協助;而如今面對垂垂老矣的曹公公,她要做的無非是讓這東方家的老仆人,體體面面被抬出去繼續養老而已。
呼~
一陣輕風掃過殿前廣場,吹動了大魏女帝的紅裙。
曹公公上前一步,正欲慷慨赴死,不曾想白石廣場的側面,忽然響起一聲炸雷:
“喝——!”
聲音清朗,氣若洪鐘,遠傳整個太極殿。
大魏女帝和曹公公皆是一愣,轉眼看去,卻見白石廣場側面的偏殿之上,一道黑影,從巍峨殿堂上方沖天而起。
嘭——
澎湃氣勁撞破漫天雨幕,猶如強龍出海,在半空中撞出一條白色尾跡。
黑影人影手持一根長槍,躍起的高度,幾乎和上方的太華殿齊平,而后便往白石廣場悍然砸下!
此情此景,讓大魏女帝和曹公公都轉過了目光,畢竟這輕功和瞬間爆發力,實在有點過于夸張了,明顯是心急如焚之下含恨而發。
這就如同人絕命之時,能發揮出數倍力氣一般,危機突破了身體自我保護的防線,平時靠意志是不可能驅使身體做出這種極端反應的。
大魏女帝無波無瀾的雙眸,少見的張大了幾分,眼底明顯有意外——她要和曹公公聊不能外傳的話題,專門撤掉了太極殿周邊的宮人,夜驚堂怎麼跑來了?
來就來吧,至于和殺妻之仇、奪妻之恨似得這麼激動?
說忠心護主,你也不知道朕身份呀……
轟隆——
不過一念之間,人影砸在白石廣場上,又瞬間躍起,在平整廣場留下個半圓凹坑,硬是兩次起落,從偏殿上方跳到了偌大廣場的正中。
強勁氣浪裹挾風雨,壓在了兩人衣袍之上,一桿通體墨黑的長槍隨后而至,以駭人威勢刺向曹公公胸腹。
曹公公沒見過夜驚堂,瞧見此子面相不過二十左右,武藝卻高到不合常理的地步,眼底閃過驚訝。
嘭——
一聲爆響。
夜驚堂手持黑麟槍,含憤而發全力一槍,刺在這膽敢大半夜對宮女示威的死太監身上。
結果死太監動都沒動,槍鋒刺在胸口,本該透體而過的黑麟槍,入肉半寸,就戛然而止。
槍鋒裹挾澎湃氣勁透體而入,震碎了太監腳下的白石地磚,把老太監整個人撞得往后平移,瞬間退到了大殿的白石地基下。
轟隆——
白石臺基側面,被撞出一個半圓凹陷。
而槍鋒之前的老太監,自始至終都保持臂彎托著拂塵的姿勢沒動,只是頗為訝異的看著夜驚堂。
!!
夜驚堂眼底閃過一抹震驚,剛才瞧見仇天合被打了個半死,他還覺得仇天合菜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