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人感覺了下,微微頷首:
“這次確實挺厲害,估摸要逼一刻鐘毒。”
黑衣人不太相信這話,但又知道這妖女的可怕,右手滑出三根黑針,緩步上前想給這妖女再補幾下。
嚓~
白衣女人儀態淡定而從容,把劍插在地上,從腰后摸出了一個巴掌大的紅色酒葫蘆,打開塞子,慢條斯理抿了一口,還頗為客氣的道:
“沙洲產的‘烈女愁’,又號仙人跪,江湖上最好的酒,要不要來一口?”
黑衣人聞到酒香,眼底閃過驚疑:
“中了血凝散,你還敢喝酒?嫌死的不夠快?”
“今朝有酒今朝醉。”
白衣女人抿了口烈酒后,把小酒葫蘆掛回腰間:
“人活一世,便是為了享樂,為了活命把樂趣拋下,那活著也沒什麼意思。”
“……”
黑衣人感覺這妖女過于淡定,實在不敢貿然近身,放棄了補針的想法,轉身踉踉蹌蹌朝著山嶺深處跑去。
“讓你先跑一刻鐘,待會再見。”
白衣女人氣態閑散,目送黑衣人遠去,直至身影徹底消失,才暗暗松了口氣。
她取出一張手帕墊在地上,腰背筆直盤坐,雙手掐子午訣,而后衣裙和帷帽薄紗,便無風而動,額頭浮現細密汗珠……
———
夜驚堂聽到的細微動靜,往山嶺間快步前行,不久后便來到了一座山嶺后方的石崖下。
石崖下方的樹林,亂七八糟一片狼藉,猶如被象群碾過一般。
夜驚堂瞧見此景,便知道交手之人武藝很高,略微抬起手來,讓三娘和凝兒止步。
裴湘君仔細打量滿地狼藉的樹林,發現地面乃至樹干上,插著幾根不顯眼的細針,還有不少五顏六色的粉末,提醒道:
“當心,有毒藥。”
夜驚堂也發現了這點,小心翼翼退出可能存在毒氣的叢林,正想言語,卻聽到兩里開外的一片松樹林里,傳來:
嘩啦——
樹枝斷裂的聲音。
雖然距離挺遠,但山野間死寂無聲,聽起來異常明顯。
三人眉頭同時一皺,望向了遠處的松樹林。
夜驚堂知道交手之人還在,沒有言語,按著刀無聲無息往松樹林摸去。
裴湘君和駱凝無需溝通,便左右分開,保持一定距離跟隨。
夜驚堂無聲無息來到松樹林外圍,運用天合刀的法門,仔細感知內部情況。
松樹林里已經沒了動靜。
夜驚堂估計對方武藝很高,怕三娘和凝兒的腳步提前暴露,就抬起手,讓兩人按兵不動,在松林外小心提防、準備馳援,他則靠著過人輕功,無聲無息踩過松針,靠近偵查。
如此小心翼翼摸了一段距離,穿過數棵松樹后,夜驚堂借著暗淡星光,看到了樹林深處的場景:
一個身著白裙頭戴帷帽的女人,在林間盤坐,身邊插著把長劍,孤零零的并無外人。
三更半夜,深山老林,忽然出現一個白衣如雪的女子,無聲無息又帶著股飄逸出塵的氣息,很容易讓人分不清是人是鬼還是仙。
?
夜驚堂不確定對方死活,想了想按著刀柄緩慢靠近,距離尚有數十丈,就發現白衣女子的帷帽轉動,望向了他這邊。
夜驚堂動作一頓,察覺到對方武藝不凡,沒有再靠近,按著刀柄保持距離,亮出腰牌:
“黑衙辦事。何人在林中鬼鬼祟祟?報上名來!”
“……”
白衣女人在樹林間略微打量,很快認出了這忽然摸過來的俊美官差,就是早上在灣水鎮路見不平出聲制止的黑衣公子。
對于這種謹記職責、正義感爆棚的捕快,白衣女人心底頗為贊賞,如果平時碰見,說不定還會聊幾句。
但現在冒出來撞見她,她顯然沒興趣攀談。
以這俊美捕快的行事風格來看,發現不明身份的人在深山老林打坐,肯定要追根問底,不弄清楚她身份、籍貫、從哪兒來、到哪兒去不會罷休,她卻不能對盡職盡責的捕快動手。
而且北梁盜圣絕非泛泛之輩,雖然正面戰力比她差十萬八千里,但輕功、六識感知、暗器用毒的本事,屬于超一流水準,亂七八糟的毒藥很煩人。
今天的血凝散,確實是壓箱底的烈性奇毒,雖說傷不到她根本,但限制她個把時辰問題不大。
若是讓年輕后輩發現,她這天下間最強的女人,被人下藥坐在這里逼毒,往日累積的無敵形象,還不得當場崩壞……
綜上所述,現在該走為上策。
白衣女人聽見夜驚堂遙遙發問,沒有任何回應,不緊不慢站起身來,拔出身邊的佩劍,倒持負于身后,緩步走向樹林深處,留給夜驚堂一個仙氣十足的背影。
“站住!”
夜驚堂瞧見對方竟敢拒捕,眉頭一皺,按刀前壓:
“依大魏律,拒不受捕者,格殺勿論,姑娘別玩火。”
颯——
聲音剛出,原本在林間緩行的白衣女子,就騰空而起,化為了左右橫飛的白色殘影,眨眼出去了十余丈。
堪稱鬼魅的超凡身法,把夜驚堂確實驚了下,但他身法也不差。
瞧見官差不敢搭話直接跑的人,不是匪徒也必然不干凈。
鄔王可能藏在深山老林之中,白衣女人見官差就跑,夜驚堂自然默認為鄔王余孽,當即飛身而起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