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了三十兩軒轅老兒,支持仇大俠歸支持,但也不能給莊家白送錢不是……”
“切……”
……
仇天合吸了口氣,好不容易醞釀的情緒,被這幾個小逼崽子弄得蕩然無存,連進去喝酒裝一下的興致都沒了。
酒肆里,老板娘端著下酒菜挑開布簾,瞧見門外的仇天合,稍微愣了下,而后就轉過頭來:
“罡子,你朋友過來了。”
仇天合見此頗為意外,把馬拴在門口,進入老酒肆:
“十幾年沒見,蘭妹妹還能認出我,真不容易。”
“都五十多歲人了,還叫人姐姐妹妹,老不羞。”
“呵呵……”
仇天合招呼幾句,挑開酒肆的布簾,來到后院里。
后院不大,掛著不少繩子,上面晾曬著從湖里捕來的刀魚,進門就能聞到濃濃的魚腥味。
廚房里,一個掌柜打扮的中年男子,單手持鍋顛勺,炒著小菜,瞧見仇天合進來,便平靜開口道:
“坐吧,我炒完這兩個菜。”
仇天合來到窗外負手而立,看著已經和市井漢子沒區別的軒轅天罡,想了想輕嘆道:
“鄭峰年初走了。”
炒菜的動作一頓。
軒轅天罡稍微沉默了下,詢問道:
“怎麼走的?”
“死在酒桌上,應當是當年的暗傷沒治好。”
軒轅天罡皺了皺眉,雖然當年他一直幫著鄭峰和妹妹,那場風波后甚至和家中決裂,放棄大好前程直接退出了江湖。
但昔日的朋友,確實是因為他軒轅家的算計,才落得如今下場,只要他姓軒轅,心底這份愧對就抹不掉。
“鄭峰可留下子嗣?”
“傷沒治好,如何留子嗣。收了個義子,天賦為人都不錯,我入獄,就是那小子撈出來的。
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去君山臺尋仇。”
“昨日有因,今日便有果,尋仇是應該的。這是軒轅家的事,二十多年前便與我無關了。”
仇天合嘆了口氣,明白軒轅天罡說的豁達,實際心底的難處比他大。
畢竟一邊是血濃于水的親眷,一邊是至交好友,雙方結仇鬧到不死不休,越是重情重義,便越是里外不是人,不能不幫,但幫誰都是無情無義。
仇天合知道說這些事,只能徒增煩悶,沒有再說這些,進入廚房,拿起筷子夾起一塊小炒肉:
“刀功沒退步,和當年一樣靈氣逼人……”
“這是阿蘭切的,想蹭飯直說,沒必要瞎吹捧。”
“……”
仇天合稍顯尷尬,眨了眨眼睛:
“近朱者赤,蘭妹子刀功能練到這一步,還不是你帶的……不錯,還是當年的味道,鄭峰就好這一口,再來二兩黃泉燒,吃完就去君山臺叫陣,死在臺上這輩子也值了。”
“呵……”
……
——
旭日東升,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紙,灑在了架子床前的地板上。
客棧里沒有其他住客,以至于早上非常安靜,只能聽到窗外傳來的:
“咕~咕咕——”
聽起來像是打鳴,但實際上是百無聊賴的鳥鳥,在叫堂堂起床。
幔帳之間,暗香猶存。
夜驚堂側躺在外側,右臂探出給三娘當枕頭,臉頰貼在柔順發髻上,小腹觸感如凝脂,溫涼中透著難以言喻的柔膩。
駱凝背對兩人,被三娘抱在懷里,枕著夜驚堂的小臂安靜熟睡。
三人這個睡相,說起來有點怪。
本來夜驚堂是想和大老爺似得,躺在中間一手一個,但凝兒臉皮薄,不肯當著三娘面往懷里靠,非要睡在最里面。
三娘以前被欺負好久,見凝兒一副不情愿的樣子,可能是想報仇,就硬把暈乎乎不想動彈的凝兒抱著疊一起。
夜驚堂臂展很寬,一次抱倆毫無壓力,心頭享受不假,但這麼睡也有點小問題——用胳膊當枕頭,被枕到現在,右手基本上失去知覺了,整條胳膊都是麻的。
不過男人嗎,受點委屈也是應該的,夜驚堂樂在其中倒也沒覺得不舒服。
聽見鳥鳥的叫聲,夜驚堂睜開了眼簾,小心翼翼抬頭打量,見操勞一晚上的三娘和凝兒還沒醒,就沒動彈,默默感知身體狀況。
被輪了一晚上后,雖然旺盛精氣依舊沒有消退,但浮躁氣血依舊穩定下來,感覺耳清目明,肌膚的每一寸觸感似乎都比以前清晰了不少。
而體內氣脈變化最大,內息綿長自成周天,哪怕沒有提氣也能感覺到軀體內暗藏的駭人爆發力。
至于其他的,變化倒是不大。‘天瑯珠’最強的效果,應該是‘脫胎換骨’,調校肌肉、骨骼、氣脈,讓體魄根骨達到最完美的狀態。
因為上次已經調校過了,這次筋骨沒有出現任何變化,只是氣脈被拓寬、打通了。
雖然實力的提升也很大,但氣脈是可以靠日積月累苦練來打磨的,就算不吃天瑯珠,花個幾年時間也能達到現在的狀態;天瑯珠耗費了半斤雪湖花才練成,主要作用應該是淬筋鍛骨,這麼用確實有點浪費。
不過這顆天瑯珠的材料,是張景林從北梁弄來的,夜驚堂撿了個大便宜,也說不上肉疼。
胡思亂想片刻,可能是呼吸頻率出現變化,靠在身前的三娘,睫毛動了動,而后睜開了杏眸。
夜驚堂貼著發髻,在耳邊小聲道:
“沒事,繼續睡,多休息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