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景林清楚大魏把他逮住了,也是繼續讓他搞研究,為此連反抗的心思都沒有,見夜驚堂進來,就背著小藥箱起身,模樣和另謀高就差不多。
夜驚堂從山嶺下叫來了黑衙捕快,把鄔王抬了下去,而后押送張景林下山,途中詢問道:
“張大夫,天瑯珠到底是什麼來歷?”
張景林模樣并不像個囚徒,自個走在羊腸小道上,聞聲回應道:
“北梁西海諸部的一種秘藥,那邊信奉‘天官’,傳說是天官降世,賜給萬部之主的仙丹。不過老夫翻閱北梁史冊,推測應該是由百年前西海亱遲部的巫師研究而出,時間約莫在上上次雪湖花開的時間前后……”
“亱遲部……”
夜驚堂確定只有自己才能用天瑯珠,覺得這事兒定然和他有聯系,便詢問道:
“這個部落,現在在什麼地方?”
璇璣真人走在夜驚堂背后,對此回應道:
“西海就是天瑯湖,周邊萬里之地,散落大小部族不下百個,亱遲部在最西邊,傳聞是太陽最后落山的地方。
“一百二十年前,亱遲部忽然做大,統一了西海諸部,差點讓天下局勢變成三足鼎立,不過老首領死后,西海諸部就迅速分崩離析。
“甲子前亱遲部向北梁稱臣,三十多年前被徹底剿滅,如今早已經不存在了。”
夜驚堂微微點頭。
張景林接話道:“‘神賜之物’的說法,應該是亱遲部的愚民之策,就和大魏開國皇帝,說自己出生的時候‘九龍來朝’一樣,蒙騙百姓的。史上唯一真實的神跡,應該只有大吳開國皇帝的乘龍而去,畢竟鳴龍圖這東西,確實不似凡物……”
?
夜驚堂和璇璣真人聽到這里,都是一愣,璇璣真人詢問道:
“你見過鳴龍圖?”
張景林笑道:“北梁皇宮里藏得有一張,老夫本想偷出來研究,可惜看管的太嚴密,沒得逞。”
夜驚堂和璇璣真人見此恍然——在北梁朝廷手里,就和在大魏朝廷手里差不多,就算知道也休想偷到手,這條線索和沒有區別不大。
三人交談不過片刻,便來到了黃石嶺下的營地。
東方離人見鄔王被抓住帶了下來,便安排軍卒準備拔營折返。瞧見夜驚堂走過來,她上前道:
“剛才案子?”
夜驚堂搖頭道:“剛來鄔州的時候,遇到個小孩找爹,幫著查查罷了。殿下稍等,我過去看看。”
……
被鄔王抓來的試藥人,長期被關在鐵籠中,衣不遮體食不果腹,大多數還有傷在身,根本跑不了多遠。
澤州軍卒一直在周邊搜尋,找到的試藥人都集中在林間一片空地上,其中大部分都是勢單力薄的江湖武夫,還有不少藥農。
夜驚堂來到兩里開外的樹林中,可見隨軍大夫,正在給幾十名蓬頭垢面的試藥人醫治著傷勢。
一名骨架很大,臉上帶著豎狀疤痕的男子,披頭散發坐在人群之間,大口吃著軍糧,面前擺有水壺。
夜驚堂來到跟前,低頭打量——本來骨架挺大的漢子,已經骨瘦如柴,身上還有血跡和疤痕,也不知在鄔王手底下糟了多大罪。
夜驚堂看了幾眼后,開口道:“張文淵,你兒子在灣水鎮等你,待會跟著軍隊出去,很快就能重逢。”
張文淵在鐵籠里關了個把月,時間不算長,精神上并沒出大問題。
聽到言語,眼底閃過一抹激動,勉強站起來行禮道謝:
“草民拜見大人,大人救命之恩無以為報……”
話至此處,張文淵目光忽然被夜驚堂腰間的刀柄吸引了注意力。
張文淵雖然武藝算不得高,但好歹也是姚文忠的同輩師弟,閱歷并不差。
螭龍刀雖然在江湖上存量極大,但僅限于中下層江湖武夫,不會成體系的刀法,才隨便找把漂亮的刀當兵器。
而武夫所學一旦成體系,隨身兵器就不可能亂帶了,背著君山刀的人必然會屠龍令,而帶著螭龍刀的人亦是如此,因為這些兵器都是為配套武學打造的,重量、長短、造型皆有講究,其他流派根本用不出應有的效果。
張文淵看了眼刀首圓環上的銅雕螭龍,又望向夜驚堂的面容,欲言又止。
夜驚堂記得灣水鎮那小子,刀法挺不錯,見狀詢問道:
“伱也用刀?”
張文淵恭敬道:“在下年輕時在君山臺學過幾年藝,曾有幸見過云澤三杰,還切磋過。大人這把刀,來歷好像不一般……”
夜驚堂頗為意外,他已經和軒轅鴻志挑明身份,也沒有遮掩的必要,直接開口道:
“這把刀是家父所留,你以前見過?”
“……”
張文淵聽見這話,明顯愣了下,又仔細看了眼夜驚堂的面相,半信半疑道:
“敢問令尊,可是云澤三杰中的鄭峰?”
夜驚堂微微抬手,讓身體虛弱的張文淵坐下說話:
“家父裴遠峰,‘鄭峰’應該是江湖化名,不過當年的事沒和我說過,我也不清楚具體。”
張文淵坐在地上,想了想道:
“大人應該是鄭大俠的義子吧?”
“嗯?”夜驚堂疑惑道:“你怎麼知道?長得不像?”
“倒也不是長相問題,在下和鄭大俠當年打過擂臺,鄭大俠雖然刀法略微遜色于另外兩位,但相貌在云澤三杰中最出彩,若非如此,師姐也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