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吃飯呀~……”
駱凝如釋重負,暗暗松了口氣。
雨夜也徹底安靜下來,街邊起初還有人聲,但隨著夜色漸濃,慢慢只剩下客棧外掛著的燈籠,在風雨中輕輕搖曳。
兩人就這麼沉默無言躺了近一個時辰,外面始終沒有再出現其他動靜。
夜驚堂不至于犯困,不時打量駱凝的側臉,看她是不是睡著了。
駱凝倒是慢慢適應了和夜驚堂躺在一起,面色恢復如常,耐心等著魚兒上鉤。
但外面那條魚兒,比他們想象的要謹慎,最終也沒有任何異動,直至后半夜,窗口傳來兩聲輕響:….“嘰嘰……”
駱凝睫毛動了下,睜開眼眸,不明所以。
夜驚堂明白鳥鳥的意思——開窗戶,凍死鳥鳥了!
他觀察窗戶片刻后,從駱凝身上翻過去,提著刀靜悄悄摸向窗口。
吱呀——
窗戶抬起,寒風夜雨頓時飄了進來。
毛茸茸的鳥鳥,從外面“嗖——’的一下鉆進屋,毛毛全都濕透了,直接落在床鋪上,開始瘋魔亂甩頭。
唰唰唰——
水珠四濺!
駱凝直皺眉,卻又心疼,把鳥鳥摟過來,用薄被擦拭,柔聲詢問:
“人走了?”
鳥鳥風吹雨淋了一整天,很是委屈,先張開鳥喙。
夜驚堂在窗面觀察片刻,才走到跟前,取出肉干投喂:
“看起來是走了。”
駱凝忙活這麼久,受的不是煎熬,聽見這話自然惱火:
“那怎麼辦?這場戲白演了?”
鳥鳥吃完了鳥食,總算舒服了點,用翅膀指著外面:
“嘰嘰……”
夜驚堂則解釋道:“它聰明的很,有人在暗中觀察我們,它自然當背后的黃雀。我就不信無翅鸮能謹慎到甩開一只鳥的跟蹤,跟著它去抓人即可。”
駱凝對夜驚堂剛才偷偷摸她的事兒耿耿于懷,但正事當頭,也不好發作,終還是與夜驚堂一起翻出了窗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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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寫了兩章銷贓、打探情報、偵查、反偵察的情節,回頭一看,毛意思都沒有,就全刪了,直入正題,只簡單概括偵查過程,寫了兩章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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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梁洲謠===
南薰河流向由北向南,自皇城東側流淌而過,有水道與宮內湖泊相連,為此水道附近的青石深巷,才有了龍溪巷之名。
雖然距離皇城很近,但龍溪巷算不得富貴之地,住的多是宮里地位不高,退休后又無家可歸的老太監宮女,些許因公致殘的暗衛也會安置在這里。
明月當空,清冷月色灑在青石深巷內,建筑群間燈火星星點點,其中一處宅子里,傳出三弦的清脆調子,以及沙啞哼唱:
“噔~噔噔~……”
“六月里來熱難擋,滿山的麥子遍地黃,長工割麥日頭曬呀~掌柜的坐涼房,誰留下塵世上人兩樣……”
調子是《梁洲謠》,很出名的小調,梁洲那邊幾乎無人不知,夜驚堂都會哼幾句。
但因為這曲子有鼓動窮苦百姓反抗不公的意思在其中,京城的老爺們又看不得百姓貧苦,所以這調子在京城基本聽不到。
小院之中,頭發花白的柳千笙,穿著粗布衣裳,靠在一張竹質躺椅上,懷里抱著三弦琴。
自從仇天合一番勸解,放下了心中那口氣后,柳千笙整個人氣色反而比往日好了不少,透著股看透世事后風輕云淡。
院子之中,站著個很結實的小孩,正在光著膀子扎馬步。
小孩名為佘小虎,能取這麼糙的名字,一聽就知道是鐵臂無常佘龍的種。
因為柳千笙本身是拳魁,還教出過蔣扎虎這種徒弟,在被招安后,京城慕名而來想讓子侄拜師的人可謂踏破門檻。
但江湖之上,名師難找,好徒弟更難找,哪怕是神仙,也很難把一塊朽木雕琢成未來的武魁。
柳千笙有暗傷,心中那口氣也散了,壽命最多也就三五年,想盡快挑個關門弟子傳承衣缽。
能在京城立足的高手,基本上不缺家業,在給子侄打底子這事上從來不含糊,還有王太醫這種頂尖醫師保駕護航,堆出來的好苗子并不少。
柳千笙物色良久,最后挑了佘龍的兒子,并非因為其天賦悟性一騎絕塵,而是‘小虎’這兩個字,是他對關門弟子最大的期望,佘小虎就叫這名字,也算是冥冥中的一種緣分。
佘小虎年不過七歲,還不清楚自己莫名其妙得了多大一份機緣,只知道他爹這些天開心的和猴子一樣,天天叮囑他和這個老師父好好學。
眼見柳千笙一直在哼曲子,也不用戒尺打他,佘小虎有點茫然,想了想詢問道:
“柳爺爺,你唱的是什麼呀?”
柳千笙手里的三弦未停,半瞇著眼開口道:
“梁洲那邊的曲子。”
“梁洲這麼苦嗎?”
“這算什麼。能在地主家當個長工,一家老小吃上糙飯,在那邊都算安穩日子。”
柳千笙在躺椅上搖搖晃晃,講述道:
“老夫像你這麼大年紀的時候,爹被馬匪殺了,娘被馬匪搶了,在馬匪窩里吃糠放羊干雜活,才撿了一條命。
“那邊有狼,放羊被狼叼走是死,丟了羊也得死,被逼的沒辦法,就自己瞎琢磨,趴在地上聽動靜,起初能聽到十丈,而后半里,最后幾里內的風吹草動,都凈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