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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街上燈火絢爛,四處可見推杯換盞鶯聲燕語不斷。
而建筑群后方的房舍間,一道鬼魅黑影自陰暗處游移,不過片刻間就來到了金屏樓后方的暗巷。
夜驚堂頭戴竹質斗笠,身著夜行衣靠在墻上,側耳傾聽,從嘈嘈雜雜的閑談中分辨許久后,捕捉到了一陣交談:
“論手氣,還是世子殿下手氣好,我這算什麼……”
“哎呦~許公子可別謙虛,您今天可是贏了世子殿下不少銀子,明天不做東再請一場,世子殿下可不會饒了您……”
“那是自然……”
……
聲音位于主樓二層東側的一間窗戶,夜驚堂見此身形彈起,壁虎游墻般上了高樓,倒掛在了飛檐之下,準備往主樓摸進。
但就在此時,遠處出現些許異動。
夜驚堂眉頭一皺,悄聲無息隱匿在飛檐下,余光打量圍墻后的院子。
院子是金屏樓的車馬房,停著不少駿馬和幾輛大車,有些許照看的雜役,夜深人靜靠在椅子上打盹。
主樓到車馬房之間有一道圍墻,車馬是從主樓側面進出,前往前面的梧桐街,貴賓也在側門上下車。
此時一個留著山羊胡的老者,提著拐杖從主樓里走出來,腳步無聲看起來武藝不低。
夜驚堂不確定對方身份,無聲無息倒掛在飛檐下,僅用余光注視著山羊胡老者。
山羊胡老者提著拐杖徑直穿過院子,從后門行出,來到了昏暗后巷中,靠在院門附近,開始仔細搜索周邊陰暗之處。
夜驚堂瞧見此景,就明白這老頭確實發現了有可疑之人靠近,大概率和剛才那只鳥有關。
他此時悄然離去,固然可以做到無聲無息,但對方有所警覺卻沒找到可疑之人,必然心生警惕,接下來恐怕更難查。
念及此處,夜驚堂并未離開,而是沿著墻壁游移,來到了一個有燈的窗戶外,如同梁上君子般,鬼鬼祟祟往里窺探。
而沒過多久,在下方尋找不速之客蹤跡的方世杰,就發現了遠處窗戶外的黑衣斗笠客,眉頭微微一皺,繼而便無聲無息摸到附近,雙腿微曲。
轟——
下一刻,暗巷內響起悶雷般的輕響。
單手提拐的方世杰,雙腳發力重踏,整個人便旱地拔蔥沖天而起,后發而先至,瞬間來到了飛檐之下,手中拐杖刺向掛在飛檐下的黑衣斗笠客。
夜驚堂僅此一下,就看出這山羊胡老者武藝不俗,但以當前展現的水準,不是他對手。
但夜驚堂要是展現真實水準,不亞于在夜行衣背后繡個‘當代刀魁’,為此只是和尋常飛賊一樣,驚的渾身一抖,繼而勾住飛檐的右腳猛拉,把身體往側面略微拉開了些,讓拐杖險之又險從腋下擦過。
嚓——
方世杰一擊出手,只在對方右臂內側的袖袍上穿出一個窟窿,眼底明顯訝異,手上動作絲毫不慢,輕擰拐杖往側面一拍!
嘭——
夜驚堂肋側傳來巨力,整個人順勢被拍的落入巷道,在地面翻滾一圈又翻起,往巷道外狂奔。
撲通——
踏踏踏……
“休走!”
方世杰瞧見此景,就知道這黑衣斗笠客是大半夜跑來偷王公貴子的江湖飛賊,但沒查清身份也不敢怠慢,見黑衣斗笠客想逃,當即腳踏墻面,從半空橫移,剎那間再度追到背后。
颯——
夜驚堂聽到破風聲急速拉近,心有些免無奈,而后逃遁腳步猛地加快,右手握住背后劍柄。
嗆啷——
暗巷中寒光一閃!
方世杰剛剛追到夜驚堂背后,一拐尚未刺出,就發現在巷子里奔逃的黑衣人斗笠客,拔出了掛在背上的寶劍,往前擺手。
此景看起來就是逃遁途中拔兵跑,沒準備回頭打,但方世杰習閱歷深厚,一眼就看出,這是澤州云水劍潭極為陰損的招式‘回頭望月’,打的就是個出其不意!
方世杰當即橫拉拐杖,擋在心門之前!
也是此時,夜驚堂借著身體遮擋,已經將三尺青鋒拍在左肩上,細長劍刃彎折出一個半月弧線繞過身體,劍尖準確無誤點向心門位置。
叮——
一聲金鐵交擊的脆響。
方世杰攔住刁鉆至極的劍鋒,左手的握住拐杖尾端,順勢橫拉,一把寬不過兩指的細長劍刃,便自拐杖之間抽出。
嚓——
細劍帶著幽深寒芒,削向夜驚堂脖頸,右手則把拐杖架向右上方,格擋‘回頭望月’之后的右手劈劍。
但讓方世杰沒料到的是,對手并沒有按照常理出招,一記回頭望月過后,身形便是一矮,躲過斬顱一劍不說,先是右腿后掃攻下盤,繼而劍隨身走掃到背后,斜著劈向肋下!
方世杰一愣,認出這是天南七玄門的‘白蛇掃尾’。
在誤判對手招式的情況下,饒是方世杰功力遠在此人之上,也出現了三分倉促,強行收招,雙腿騰空躲開掃腿,右手拐杖下壓掛住劍鋒,左手回旋直接將細長劍刃倒著刺向夜驚堂脊柱。
但下一刻,方世杰就愕然發現,面前的黑衣人,手中三尺青鋒觸碰拐杖沒有絲毫著力,而后便是手腕回旋,以驚人的速度,把長劍在背后繞出一個扇形弧線,如同孔雀開屏,掃開了細長劍刃,用的正是平天教的開屏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