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買這麼多?”
“唉,來的貨多,東家急著出手,要價便宜,半賣半送……”
“便宜沒好貨的話沒聽說過?往客人嘴里吃的東西,能挑便宜貨?”
“我驗過,燕州醬王坊的貨,成色好得很……”
白胡子老漢看起來挺兇,讓伙計把油布掀開,隨機找了個沒打開過的木桶,撬開蓋子后,從里面拿出醬磚掂量:
“呵!還真是醬王坊的貨……打開看看,里面是不是包著黃泥巴,燕商心都黑……’
“好嘞……”
……
折云璃眼見廚房伙計真把醬塊切開,心頭不免茫然起來,而接下來,眼神就是一震。
只見兩個伙計把醬磚分開后,內外成色差不多,都是地道的燕州大醬,而又打開幾塊亦是如此。
此景連善。
而折云璃茫然一瞬后,就暗道不妙,知道中計了——船艙里幾十個木桶,應該只搬走了燕州大醬用以掩人耳目,真東西還留在船上。
折云璃反應過來后,當即起身往城外方向跑去,跑出幾步又把還在望著烤羊的鳥鳥丟出去:
“快去找驚堂哥,說東西還在船上,讓他……”
“咚咚咚——!!!”
話沒說完,城墻上忽然傳來密集鼓點,滿城瞬間死寂。
繼而又喧嘩聲四起,在街上例行巡視的官兵捕快,幾乎同一時刻往東城墻跑去。
踏踏踏……
折云璃心頭咯噔一下,知道出大事了,連忙把鳥鳥丟出去,朝著皇城跑去……
——
另一側,玉潭山莊。
天色尚未完全黑透,半山之上已經點起絢麗宮燈。
今天贏了球賽的宮女,被女帝嘉獎,在山莊內舉行晚宴,不少宮女在其中歌舞慶祝。
而敗者組則可憐兮兮在山莊里照常干活,只能遙遙羨慕幾眼。
東方離人身為當朝靖王,輸了也不能被罰去干活,夜色降臨后,坐在了書房里,面前擺著一摞卷宗,手持金筆慢慢翻閱:
“東方朔月十年未曾離開京城,暗地里能作什麼死?”
夜驚堂得到南霄山的消息已經好幾天,這時候朝廷有反應,平天教主知道了也不好說是凝兒泄露的,方才回來離人詢問,已經把大概情況說了一遍,當然,消息來源還是說的璇璣真人意外發覺。
夜驚堂站在東方離人椅子背后,低頭一起查看卷宗,回應道:
“我估計是燕王在背后謀劃。只要圣上出事,燕王是既得利者……”
東方離人搖了搖頭:“帝位傳承哪有這般兒戲;這就和江湖門派一樣,對你有栽培養育之恩的老掌門死了,傳位給兒子,你想取而代之,能光明正大去把人兒子剁了?剁了后你覺得伱坐得穩掌門之位?”
“帝王之家也講究這些?”
“私底下不講,但臺面上還是得做做樣子。燕王無論有多大的反心,都不可能想著靠弒君上位給自己潑臟水。我懷疑是有其他勢力,比如綠匪、北梁、平天教乃至梁王,在背后扶持東方朔月謀逆,想用木已成舟的方式,把燕王逼反。”
東方離人說了片刻后,把卷宗合上,又皺眉道:
“烏羽草不是毒藥,藥效短還不傷人,大魏也少見,根本就沒有大夫會研究這玩意的解藥。專門研究一味立竿見影的解藥,運氣好也得十天半個月,等大量配置出來發放到禁軍手中,都下個月了……燕王世子選烏羽草,是摸清了朝廷的藥物儲備鉆了空子,如果真讓他下手,山莊外的禁軍必然潰營……”
“毒氣戰確實不好提防,不過這東西吃天氣,順風厲害逆風容易傷己……”
夜驚堂想說著話,眉頭忽然一皺,轉眼看向窗外。
東方離人回頭看了眼繼而也望向窗口,耳根微動,似乎聽到山下傳來些許嘈雜:
“怎麼回事?”
“哪兒走水了不成,怎麼有煙味……”
……
夜驚堂目光微凝,快步來到書房窗口,朝山外打量,可見山下的白石大道上,有不少禁軍統領往江邊奔走,而莊子里亦有些許暗衛躍上房頂,左右打量。
此時已經入夜,和煦江風迎面吹來,夜驚堂抽了抽鼻子,果然聞到了淡淡的煙味,他仔細掃視江野,很快在上游的江面上發現了一個紅點。
因為距離甚遠,他拿起屋里的望遠鏡打量,才看清是艘船只,整個甲板被不明物體遮蓋,擋住了大部分火光,只能看到些許火舌從船只縫隙竄出,光線忽明忽暗,明顯是艙室在往外噴煙霧。
“我靠……”
夜驚堂臉色驟變,迅速把望遠鏡放下,對著山下大喊:
“敵襲!用濕毛巾捂住口鼻,封死所有進出要道,擅闖著格殺勿論!”
鐺鐺鐺——
咻~~~
嘭!
在喊聲傳出的一瞬間,山莊上下直接躁動,示警鑼聲和傳訊煙火升騰而起,無數禁衛從各處涌出。
而也是同一時刻,玉潭山莊周圍的樹林里,驟然爆發出刺目火光,雷鳴般的爆響瞬間彌補江野:
轟轟轟轟——
夜黑風高,一連串的爆炸巨響,排山倒海般壓來,夜色掩護下根本看不到敵人蹤跡,更沒法分清潛伏了多少人。
禁軍不清楚敵軍方向,齊齊退守至山莊外結圓陣架起強弩,但已經能看到些許人掉隊,或者跑著跑著來個前空翻,明顯是腦子不太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