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色漸漸黑下來之后,夜驚堂見月黑風高能見度很差,就在一處空地上安營扎寨停留,他則換上了夜行衣,驅馬離開隊伍前去偵查摸底。
而東方離人這些天在車隊里,憋的實在有點太久了,字里行間一直暗示能不能跟著,但又怕干擾堂堂大人不敢明說。
夜驚堂如今雖然沒完全恢復,但行動已經自如,像是黑旗幫這種勢力,就算幫主胡延敬來了,也有把握想走就走,為此也沒拒絕,把孟姣、佘龍、傷漸離等高手留在車隊中守家,他則騎上了大黑馬,帶著笨笨往無盡戈壁深處殺去……
——
蹄噠蹄噠——
殘云遮月,無盡戈壁上一馬平川,雖然星光極其暗道,但依舊能看到周邊的一切細節——主要是沒有細節。
在戈壁灘上奔馳多年的大黑馬,再度回到了熟悉的賽道上,比在京城時活躍太多,馬力隨叫隨到,加速度能強到把東方離人甩下去,不得不在背后抱著夜驚堂的腰。
夜驚堂在戈壁灘上長大,雖然被京城的花花世界弄得有點樂不思梁,但再度回到無邊無際無法無天的大戈壁上,還是產生了一種重回故里的愉悅。
畢竟外面再繁華再漂亮,也給不了無盡戈壁上這一天一地一雙人,近乎游離于世界之外的自由感覺。
東方離人緊緊貼在夜驚堂背上給他當靠枕,身上的黑色衣袍被吹的獵獵作響,在大戈壁上跑了片刻后,也逐漸體會到了專屬于梁洲的逍遙味,開口道:
“沒看出來,這馬腳力還不錯。可惜沒把姐姐的胭脂虎騎出來,就這一馬平川的路,現在出發明天早上就能跑到關外。”
夜驚堂見過女帝的那匹胭脂虎,身如火炭眼似鑾鈴,長嘶如猛虎嘯山,奔行似騰龍入海,都不算馬了,完全是匹異獸。
他雖然很眼饞,但敢騎著那玩意招搖過市,無異于在臉上貼個‘我,女帝面首’的標簽,根本行不通。
而夜驚堂胯下這匹大黑馬,雖然在三娘家里吃的有點圓,和鳥鳥有一拼,但底子并不差,放在江湖上也算良駒,而且騎久了聽話身心。
夜驚堂縱馬揚鞭帶著大笨笨疾馳,沿途也在閑聊。
但兩人跑出不過二十余里,夜驚堂眉頭忽然一皺,瞇眼看向遠方。
因為戈壁灘上太荒涼,出現一只兔子都很醒目,東方離人也發現了兩里開外,有四匹快馬從遠方跑來,一人在前三人在后,看起來氣勢不俗。
東方離人心思當即收起來,詢問道:
“什麼人?”
夜驚堂并不清楚,眼見要和對方迎面撞上,就往右邊偏了些錯開,而對方顯然也發現了這邊,跑向了左邊保持距離——這算是戈壁灘上的禮儀,素不相識的雙方在馬匪橫行的地方撞上,很容易引發敵意,只要有靠近的意圖,對方肯定就拔刀了,所以得提前錯開。
夜驚堂瞧見對方也避讓,開口道:
“應該是去紅楓鎮的江湖路人,就這四個威脅不到營地,咱們走咱們的即可。”
東方離人仔細打量了下,見對方從側面一里開外錯開了,便也沒搭理,和夜驚堂繼續往黑旗幫的商隊殺去。
而一里開外。
蹄噠蹄噠——
四匹快馬在夜色下疾馳,黑布擋住了隨身刀兵的寒光。
黑旗幫幫主胡延敬,馬側掛著斬馬刀,手持馬鞭在曠野上飛馳,目光打量著一里開外跑過去的一個黑點。
而跟在后面的三名幫內好手,眼神都有些疑惑,其中一人開口道:
“幫主,這大晚上的,單槍匹馬帶著個人在戈壁灘上跑,是什麼意思?”
胡延敬收回了目光,隨口道:
“估計是某個游俠兒,帶著姘頭在江湖上浪蕩。敢單槍匹馬在荒骨灘跑,本事必然不會小,事不關己不用搭理。那支小商隊還有多遠?”
“下午才從楓葉湖出發,從車隊速度來看,應該已經到這兒了,現在沒碰上,估計是天黑了在某地扎營,肯定沒多遠。”
“放慢馬速,別驚動了里面的人。我瞧那商隊跟著十來個鏢師,看起來都會點武藝,兔子急了還咬人,能暗中下手就避免沖正面。”
“十幾個鏢師,幫主三息時間就能殺完,有何懼之……”
“駕——”
蹄噠、蹄噠……
——
片刻后戈壁灘深處。
一片寸草不生的荒原中間,幾十多輛馬車已經卸了車,整齊停放在營地中心車尾向外整齊圍成了一圈。
穿著各異的帶刀幫眾,五人為一組在周邊扎起了二十多頂帳篷,馬匹停在周圍,直接在戈壁灘上結出了一個圓陣,每個方向都有幫眾盯梢巡邏,時而還趴在地上聽一聽。
一里開外的小土丘上,夜驚堂身著夜行衣趴在荒草間,用望遠鏡打量車隊,意外道:
“行家,這營地扎的真專業。”
東方離人趴在跟前,日有所思點頭:
“看出來了。刻意選擇空地上,方圓一里賊子無所遁形;馬車結圓陣當掩體,騎兵根本沖不進去,下了馬又打不過;只要有機會,移開馬車就能翻身上馬沖出去反擊;還有崗哨、營賬的距離,都有講究,攻守兼備固若金湯,弄這東西的絕對不是馬幫,應該是邊軍里面出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