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延敬自幼目的就是封侯拜相,重現祖輩將門榮光,至于當哪國的將門,對他來說并沒有什麼區別,為此他不僅投在了梁王門下,暗中也投靠了北梁左賢王,誰有本事成事他就是誰的人。
如果東方尚青揪著不放,梁王派人徹查他,真查出什麼東西,他即便不死,也得逃遁北梁,丟掉這麼多年積累的家業。
東方尚青油鹽不進,胡延敬想改變其想法幾乎不可能,但也不能坐以待斃,為此這些天都在想辦法挽回自身形象。
胡延敬小街上走了片刻,很快來到了一件老茶館,把門簾挑開后,可見里面擺著四張方桌。
一個掌柜打扮的老頭,在爐子旁煮著茶水,而角落的桌子上,放著一盤花生,兩個面向年輕的江湖客坐在桌上,正在閑談。
瞧見胡延敬進來,桌上兩個江湖客都是一愣,繼而便開口招呼道:
“胡幫主,你怎麼也過來了。”
說話的,是拿了胡延敬推薦信,跑到這里來投奔貴人的曹阿寧。
胡延敬眼底也有點意外,來到桌前坐下:
“讓你們來投奔左賢王,你們怎麼還在這里?”
曹阿寧搖頭一嘆,示意煮茶的掌柜:
“胡幫主的擔保,不怎麼頂用。左賢王懷疑我等身份,不肯取信,讓我們先交個投名狀。我尋思我都搞了大魏兩個王爺了,還密謀刺殺過女帝,這還要我交什麼投名狀?”
胡延敬端起茶杯抿了口,輕哼道:
“可能不是懷疑伱身份,而是懷疑你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你在大魏四處煽風點火,一身反骨不容置疑,但搞了這麼多年,連女帝一根頭發都沒碰到,還平白給女帝削藩之事趕了好多年進度。
你說就這辦事水平,誰敢用你?”
旁邊煮茶的老頭,名為杜潭清,看似其貌不揚,但身份不菲,是北梁左賢王麾下的諜報頭子,負責西海諸部兼大魏邊關的諜報工作。
杜潭清提著個茶壺,來到桌子跟前倒茶,接話道:
“胡幫主此言在理。你們倆,特別是許天應許少俠,論本事足以成為王爺左膀右臂;曹大人大內暗衛出身,亦能官居要職。但曹大人這過往履歷,誰翻誰害怕——跟著廢帝廢帝倒了、跟著鄔王鄔王沒了,燕王那麼厲害的梟雄,都不明不白被你搞掉一層皮……”
曹阿寧無奈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他們沒成事只能說他們沒皇帝命,不能說我沒出力。左賢王不一樣……”
“王爺忠于大梁,意在幫國君一統天下,可沒有取而代之的意思……”
杜潭清說了兩句后,在桌子上坐了下來,轉眼看向胡延敬:
“胡幫主似乎受了傷,是何緣由?”
胡延敬嘆了口氣:“前些天在荒骨灘,遇到一只小商隊,本以為是小角色,結果一碰才發現是條大龍。里面的當家,自稱是亱遲部的后人,差點把我打死……”
?
杜潭清眉頭一皺:“亱遲部的后人?”
曹阿寧也愣了下,想了想道:
“西北王庭都沒了,據說末代天瑯王,還是左賢王親手解決的。這世上還留有后人?”
杜潭清思索了下:“當年那事,老夫參與過,亱遲部的嫡系,應該都戰死了。不過十八年前,清繳最后殘余勢力時,逃掉了一輛馬車,里面有亱遲部一個族老的尸體和些許幼童的鞋襪衣服,但沒有小孩蹤跡。王府查了多年,沒有任何線索……”
胡延敬聽到這里,開口道:
“那怕是還真留著一些人,如今勢力絕對不小了,王爺當注意才是。”
杜潭清點了點頭,又詢問道:
“胡幫主過來,就是通報這消息?”
“此事只是順帶,還有另一件事……”
胡延敬把東方尚青的懷疑說了一遍,繼續道:
“尚青公子性格執拗,對我起疑,肯定會把貢瓷的小事揪著不放;但其年紀小心氣高,也不是沒辦法應對。我過來,是想讓杜老安排幾個殺手,來刺殺尚青公子,我到時候來個舍命相救,這樣一來……”
杜潭清皺了皺眉:“既然已經起疑,直接找機會殺了,嫁禍到西海諸部頭上便是,何須如此大費周章?”
胡延敬搖頭道:“梁王幼子,跟著我出來,若是死在外面,即便罪不在我,我也不好活著回去。尚青公子年紀小,沒那麼多心眼,我做個苦肉計舍命搭救,事后他肯定記我情分,以前那些小事,自然也就不會追究了……”
杜潭清沉默了下,點頭道:
“也罷。你們此行是和勾陳部談生意,其他三大部都眼饞此事。等你到瑯軒城后,我安排些人刺殺,想辦法做成三大部買賣不成惱羞成怒的樣子;這樣既能幫你解圍,朝廷還能以‘刺殺外使’為由,敲打下三大部,一舉兩得。”
曹阿寧聽的這些,開口道:
“苦肉計的事,交給我等即可,保證做的天衣無縫。”
此事不算難,但胡延敬武藝不低,東方尚青還有不少護衛,刺客太差勁兒嚇不到東方尚青,厲害的人又不好找,杜潭清想想也沒拒絕:
“分寸你們自己拿捏,這種里應外合的小事,若是還辦砸了,兩位還是另謀高就吧。”
“杜老放心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