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暴太大,別亂跑……」
夜驚堂沒戴面巾,張開就灌一嘴沙子,只能用胳膊擋住嘴,開口道:
「放心,我經常走鏢跑沙漠,迷不了路。你抓緊,別被吹跑了……」
「我知道。」
因為實在聽不清,梵青禾沒有再言語,只是抓住夜驚堂的腰帶,跟著一起在飛沙中艱難穿行。
夜驚堂本想跟著足跡追尋,但此地的沙暴遠強于沙洲,他前腳走過,后腳留下的腳印便隨風而散,哪怕距離只有百十米,也再難聽到半點動靜,當下只能放棄追蹤,護著梵青禾往風沙小的地方走,等待沙暴吹過去。
梵青禾雖然被抱著跑了一路不累,但受了點內傷,此時汗水已經浸透貼身黃衫,隔著衣袍都能感覺到濕熱。
而夜驚堂更是如此,渾身汗氣蒸騰,粗重呼吸聲甚至偶爾能壓住風聲。5p;
梵青禾見此反過來扶著夜驚堂的胳腮,盯著強風走了一截后,覺得有點頭暈目眩,就輕咬舌尖,又開口沒話找話道:
「聽族里老人說,這里以前繁華的很,有很多城池鄉鎮,遍地良田。瑯軒城因為經常遭天災,大梁朝就把國都遷到了這邊,結果后來一場大震,瑯軒城沒大礙,這邊直接千里陸沉,半個國家都消失了。
「每次沙暴過后,都能看到不少出土的破敗建筑,里面還能找到金銀瓷器,我以前都跑到這里來尋過寶……」
夜驚堂聽過沙洲遍地黃金的傳說,不過能挖到地方都被人挖完了,沒人去的地方定然有其風險,他并未干過淘金客的勾當。
在護著梵青禾走到一個龐大沙丘后方時,風沙稍微小了些,夜驚堂便在原地等著風沙過去。
而梵青禾左右打量幾眼,又指向沙丘斜坡上的一個小凸起:
「看那兒。那就有東西。」
夜驚堂抬眼看了下后,就以鳴龍槍當拐杖,拉著梵青禾爬上沙坡,慢慢來到了斜坡背風處的凸起旁。
凸起整體呈白色,走近老能看清,是白石雕刻的瑞獸。
雕像大概一人多高,下方埋入沙土中,雖然時隔千年,但常年埋在沙土中,沒什麼風化痕跡,依舊能看出古樸而精絕的超凡雕功。
「這是什麼東西?石獅子?」
夜驚堂走近打量幾眼,又摸了摸,覺得是件文物但這麼大肯定搬不走。
梵青禾為了重振西北王庭,自幼都在了解這方面信息,此時如同考古的女博士,用手擋著風沙,站在石雕前仔細打量:
這是狻猊,龍之第五子,看這做工和尺寸,應該是放在宮殿上鎮宅的瑞獸……」
「哦……嗯?」
夜驚堂剛若有所思,馬上又覺得不對,低頭看向腳下如同山岳般的沙丘:
「這是房頂上?」
「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房子,應該只是建筑塌了,雕像被流沙慢慢裹挾到了這里。」
梵青禾說話間,拿起夜驚堂的鳴龍槍當洛陽鏟,刺入沙坡捅了捅。
嚓嚓
結果剛插入三尺左右,就聽見一聲:
咔~
嘩啦啦……
「嘶!」
「我去……」與此同時,另一邊。
左賢王沖入沙暴之后,悶頭狂奔出數里,后面很快便沒了追兵的蹤跡。
因為風沙太大,左賢王體能消耗更是驚人,若是進入沙漠太遠又找不到補給的話,他可能都走不出
這千里黃沙,所以速度也放緩下來,從腰部取出了一個袖珍羅盤。
略微辨別方向后,左賢王收起羅盤,轉身往正東方走去,想要繞道回黃明山。
但他剛剛走出不過十余丈,一陣破風響動便從沙暴深處傳來:
颯——
左賢王目光一凝,當即停步,手中馬槊隨風橫掃。
轟隆——
馬槊掃出半圓,在漫天黃沙中攪出了一個空洞,也掃開了直擊而來兵刃。
但定睛一看,卻發現是一把三尺軟劍。
左賢王暗道不妙,當即回手抽向后方,但為時已晚。
薛白錦壓住所有氣息,好不容易才摸到跟前,沒有錯失機會在左賢王出手之時,身形已經躍起,雙手持重锏如同神人擂鼓,自上而下全力抽下:
「死!」
轟隆——
左賢王抽回馬槊橫在上方,雙銅落下瞬間,腳下松軟沙海便全數震散,如同千鈞鐵球墜入水面,形成一個巨大凹坑。
地下埋藏千年的石磚也同時被震碎,發出一聲脆裂爆響。
「喝——!」
左賢王硬撼平天教主全力一擊,雙臂如擎天玉柱,面甲卻在蠻橫氣勁下被震碎,露出了半張臉,可見左眼赤紅臉色漲紫,兇悍氣勢猶如白發修羅。
左賢王被砸入沙海之下,落入碎石廢墟瞬間,就卸力彈起,眼見薛白錦提锏再度殺來,不躲不避,直接把馬槊擲向漫天黃沙。
颯——
薛白錦臉色騾變,因為風沙干擾太大,她也沒法確定駱凝當前的精確位置,怕馬架誤傷駱凝,當即將寒鐵長锏擲出,同時飛撲抓向破空馬槊。
呼呼呼——
嘭!
馳。
左賢王知道薛白錦必會救人,丟出馬槊同時已經轉身往反方向飛馳。
飛旋鐵锏正中后背,左賢王金甲當即粉碎,臉色發紫咳出了一口黑血,偶爾不管不顧借力往前飛撲,直接沖入了沙塵之間。
薛白錦一把抓住馬槊,被馬槊裹挾的強橫氣勁拖拽的橫飛十余丈才停下,結果落地才發現,駱凝相當聰明,丟出軟劍就換了地方,抱著大白雞,隱匿在沙丘后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