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驚堂還禮招呼一句后,來到三娘跟前坐下,旁聽了片刻,詢問道:
“關于鱗紋鋼的消息,劉叔知道多少?”
劉洪剛才已經和裴湘君大略聊過,對此回應道:
“鱗紋鋼是大禁之物,在官府中沒人,不可能弄到手,如果說斷北崖在做這些生意的話……嗯……我估摸和金陽城的王虎有點關系。
“王虎往年從過軍,人情老練,據說和很多高官將領關系都不錯,十來年前靠著關系,在城里收貢錢起家,近幾年忽然發跡,置辦了好些產業,但又很低調。
“若不是近年堂口入不敷出,堂主為了給門徒發月錢,出手了家里一片茶園,又恰好被王虎的侄子賣去,我都不知道王虎底子這麼厚。
“光靠占著幾條街收點貢錢,不可能短短幾年攢下這麼大家當,但我也沒聽說王虎有江湖背景,這幕后之人,有可能就是斷聲寂……”
金陽城在嵐河上游,算是邊軍重鎮,崖州的礦區都在那邊,距離嵐河碼頭兩百多里,算不得太遠。
劉洪說著消息,字里行間也不忘吐苦水說堂口窮,堂主都變賣家產發工資了,目的自然是想樓主和少主體貼分舵,把今年貢錢減免點什麼的。
裴湘君希望夜驚堂接班,這種拉攏人心的事兒,她自然沒表態。
夜驚堂雖然對生意不怎麼在行,但好歹在鏢局當過好多年少東家,這些人情世故自然了解,問完消息后,便又詢問起了堂口近年的情況……
(本章完)
===第二十一章 雙嬌===
碼頭小街,一家茶肆里。
“鐺鐺鐺~”
“話說那楚豪,使一桿丈二蟠龍點鋼槍……”
江湖賣藝的樂師,在茶桌旁彈著三弦。
一張小案擺在茶肆中間,留著山羊胡的老先生,手持折扇,老氣橫秋說著江湖典故。
折云璃做尋常姑娘打扮,頭上帶著個斗笠,在二樓墻角的桌子上就坐,翹著二郎腿,長刀放在身側,面前是茶水瓜子,正聚精會神聽著段子,時不時還跟著聽客一起拍手喝彩。
雖然才年僅十六歲,但這匪里匪氣的模樣,不輸茶肆里的任何江湖老油子,整個茶肆就她一小姑娘,硬是沒出現違和感。
但在碼頭聽書的人,多半是隨波逐流的江湖閑漢,而折云璃則是平天教的大小姐、山下第一人薛白錦的嫡傳徒弟,行事風格這麼接地氣,顯然有點不合適。
就在折云璃全神貫注,聽到正精彩之處時,面前忽然一暗,有道身影擋住了視野。
折云璃斗笠遮擋沒看到臉,便想偏頭繞過去看,但腦袋剛動,又覺得不對,順著前面的袍子下擺往上看去——來人穿著一襲白袍,披著灰色披風,身材和女王爺差不多高,胸脯裹著要平一些,斗笠下的臉頰帶著玉甲……
?!
折云璃嗑瓜子的動作一僵,不動聲色把翹著的二郎腿放好,變成了柔柔弱弱的乖乖女坐姿,連神態都帶上了幾分書香小姐氣:
“呃……師父,你怎麼在這兒?師娘呢?”
薛白錦一直很正經,但并不嚴厲,因為凝兒很兇,把云璃收拾的服服帖帖,完全不需要她這師父操心管。
但在折云璃心里,對師父的敬畏,明顯比師娘高很多。
畢竟師娘再兇,也是奶兇,再調皮也無非雞毛毯子打屁股。
而師父不一樣,活生生的山下第一人,俗世江湖霸主,連驚堂哥都能摁著打的天縱奇才,折云璃記事以來的絕對榜樣。
有這種師父,徒弟完全不怕挨打,只怕師父失望;調皮的事候被發現,那負罪感和緊張,比被師娘抓現行大太多了。
好在薛白錦并沒有管教徒弟的意思,在桌子旁邊坐下來,開門見山道:
“出來辦事,碰巧路過,你師娘忙去了。我和你師娘要去江州一趟,伱要不要一起?”
折云璃聽見這話眼前一亮,不過馬上,眼底又露出幾分遲疑。
換做以前在南霄山的時候,師父要帶著她出去行走江湖見世面,她怕是得高興的三天三夜睡不著,早早就開始準備。
但如今認識的驚堂哥,又不一樣了。
驚堂哥也是武魁,跟著也可以見世面,彼此年紀差不多,處一起說說笑笑半點不緊張。
而跟著師父師娘,她基本上就得當大家閨秀,泡說書堂子、遛街肯定沒指望了,還得每天抄書寫字……
折云璃遲疑不過一瞬,便含蓄開口道:
“師父,徒兒十六歲,也算是大姑娘了,嗯……一直躲在羽翼下,感覺不太好,年輕人嘛,還是得多自己經歷些江湖事……”
薛白錦看云璃的神色,就明白了意思,心底也顯出了三分擔憂,直接詢問道:
“云璃,你是不是看上了夜驚堂?”
啥?!
折云璃萬萬沒料到,向來不茍言笑的師父會問起這個,坐直幾分,連連搖頭:
“怎麼可能。我和驚堂哥是拜把兄妹的關系,一清如水,師父你可別聽師娘幾句話,就信以為真……”
薛白錦一愣:“我聽你師娘說什麼?”
折云璃可是心知肚明,往近坐了點,認真道:
“師娘是不是想把我許配給驚堂哥?”
啊?
饒是薛白錦不動如山的性子,聽到這話,眼角也抽了下,暗道:她都睡人被窩里去了,還好意思買大贈小,把你許配給夜驚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