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北梁船隊的速度來看,今天早上就能到云安。
夜驚堂不用去接待,只需出席今天的晚宴,但明知花翎等高手可能潛伏其中來暗殺他,他也不可能睡得安穩,早上四點多,就從三娘懷里爬起來換了衣裳,去黑衙點人手,來西城港等著。
此行目的是在暗中觀察,看能不能從過來的隊伍里,提前鎖定可疑目標。
西城港是云安主港,到這里來的多是官船或漕運船隊,女帝的奢華寶船都停泊在港口里,還有水師護衛巡邏。
因為要接待北梁人,朝廷自然得彰顯泱泱大國的底蘊,碼頭上煥然一新,不僅船只停泊井然有序,連街面都擦得干干凈凈,沿岸還懸掛著大魏龍旗。
鳥鳥還沒睡醒就被搖起來上班,看起來很蔫兒,蹲在胳膊上吃著包子餡,還不停嘀咕,估計在吐槽夜驚堂越混越回去了。
畢竟往年在紅河鎮,只要入冬大雪封路,就開始放年假了,每天睡到日上三竿,一直到開春才會重新開工,哪像現在這樣,搖床搖到后半夜,大冬天還得天不亮就起床干活。
夜驚堂認真注視逐漸靠岸的船隊,并未注意鳥鳥在吐槽什麼,在等了片刻后,便瞧見禮部侍郎陳賀之,帶著官吏和整齊劃一的禁軍,出現在港口。
而北梁的船只,也陸續駛入西城港,船樓上露出無數男女老少的面容,中心寶船上出現了一隊身著官袍的人。
兩朝外使去對方京城,第一要務就是展現大國形象,不能讓對方看扁了;無論是護衛隊的人選,還是船只、鎧甲等等,都屬于女帝儀仗隊級別的,看起來很是壯觀。
為此云安城過來看熱鬧的百姓同樣不少,江邊幾乎人滿為患。
因為人數太多場面有點復雜,夜驚堂看了半天,也沒發現使臣隊伍里有什麼可疑人物,反倒是瞧見茶樓下方的街道上,出現了道人影。
人影穿著如雪白裙,頭戴帷帽,提著雪白長劍,在人群中閑庭信步,不時打量兩側窗戶,顯然是在找人。
鳥鳥也瞧見了,但卻轉身背對,不想搭理。
夜驚堂則是一愣,把鳥鳥放在了窗口盯梢,他快步下樓,在門口呼喚:
“陸仙子,你怎麼來了?”
小街上,璇璣真人腰后掛著朱紅酒葫蘆,也在遙遙打量江面的船只,聽到聲音,才緩步來到茶樓前:
“本道乃當朝帝師,你能過來盯防賊子暗中潛入,我就不行?”
夜驚堂感覺水兒又不開心了,當下來到跟前,陪著一起行走:
“這種雜活兒,我和衙門捕快來就行了。那什麼……這兩天確實有點忙……”
璇璣真人可不覺得夜驚堂能忙到,搶完她的小褲褲后,一天兩夜連登門的時間都沒有。
“做人不能言而無信,前天晚上你說了什麼,可還記得?”
夜驚堂眨了眨眼睛:“好好練字?我昨天認真研究了下……”
璇璣真人抬起右手打住話語,淡淡哼了聲:
“夜公子倒是挺健忘。伱前天晚上說把我衣服弄臟了,昨天去給我買件兒新的賠禮。本道昨天等了一天,東西呢?”
?
夜驚堂表情一僵,暗道不妙——他被水兒拿劍指著,為了保住小布料,匆忙說了一句,而后事情太多,確實忘記囑咐三娘去買了……
夜驚堂自知理虧,誠懇賠禮:
“是我疏忽,唉……我待會回去就給陸仙子買兩件新的送來……”
璇璣真人可不是那麼好哄,微微偏頭看向江邊:
“這里我幫你盯著,你現在去買。”
“現在?”
“對,你答應的是你去買,就得說到做到。不許囑咐丫鬟或三娘,我只穿你親手買的,要是買不回來我就回玉虛山,明年再見。”
“呃……”
夜驚堂表情微僵——親手去買?他一個大男人,還是當代武魁兼武安公,親自跑去范家鋪子,找范九娘閨女買那麼色氣的小褲褲……
這還不得身敗名裂?
夜驚堂并不想失言,但這事兒比讓他去挑釁奉官城都難辦,當下只能委婉道:
“我一個大老爺們……”
璇璣真人伸出右手勾了勾:
“那把舊的還我。”
“……”
把到手的紀念品還回去,好像比親手去買新的還難以接受……
夜驚堂張了張嘴,再度和顏悅色道:
“我也不知道陸仙子喜歡什麼款式,大男人能買回來什麼好東西?要不這樣,待會我陪陸仙子過去,你隨便挑,挑完了我去付銀子,如何?”
璇璣真人此行出來,是因為青禾要戰備,需要買點藥草配置各種解毒藥,拉她一起。
她想起前天晚上的事兒,就自告奮勇把跑腿事情攬下來了,特地跑來找夜驚堂一起逛逛,哪里會真讓夜驚堂一個大男人去買內衣。
見夜驚堂這麼說,璇璣真人自然點頭允諾,而后詢問道:
“夜驚堂,你拿我的衣服,做什麼沒有?”
夜驚堂略顯疑惑:“做什麼?”
璇璣真人隔著薄紗帷簾,掃視正氣凌然的夜驚堂:
“就是湊在臉上聞,嘿嘿嘿傻笑,就和市井潑皮偷寡婦肚兜一樣。
嗯哼~有沒有?”
?!
夜驚堂站直幾分,嚴肅道:
“我怎麼可能做這種事?”
“做了也不會對外說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