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相擁不知多久后,璇璣真人主動退開,又靠在旁邊,神色多了幾分復雜,不冷不熱道:
“繼續吧。這次換我出上聯,你對上來,要我身子都給你;對不上來,我明天就回玉虛山。”
?
夜驚堂聽口氣不對,見水水較真了,笑道:
“玩玩罷了,別生氣,方才是我唐突,我自罰三杯可以吧?”
璇璣真人把酒杯按下,偏頭看向方才放在一邊的琵琶,開口道:
“機會只有一次,聽好了。一曲琵琶,千般忐忑,萬種仿徨,不如青山歸夢里。你對不上來,我便回山了。”
“……”
夜驚堂雖然不怎麼博學多才,但還是能聽出這個上聯,是水兒的心里話。
璇璣真人性格是隨心而為,喜歡的就大膽去喜歡,討厭的就果斷去疏遠,從不被世俗牽絆。
但璇璣真人終究也是個正常女子,身為玉虛山的小師叔、女帝靖王的師尊、大魏明面上最強的女人,和他忽然有了情愫,境界再高,又哪里能真做到心如止水。
這句上聯的意思,顯然是心中忐忑,不知往后該如何進退,不如回到青山之上,把這些當做一場大夢算了。
夜驚堂聽出了女兒家心里的糾結,想繼續當做開玩笑顯然不合適了。
但不當開玩笑,這讓他怎麼合理的回應?
夜驚堂感覺到了水水情緒不對勁,說想回山上不是開玩笑,當下暗中急急思索,試圖逐字逐句拆解窮舉,找出最優解:
一對八、曲對歌、琵琶對雅蘆……
呸……
……
璇璣真人靠在棋榻上,瞧見夜驚堂眉宇間露出為難,絞盡腦汁開始思索,醉眼迷離的眸子忽然有點后悔了。
彼此經歷這麼多,璇璣真人無需回憶過往,就知道自己已經墜入紅塵道,心底有了意中人。
因為身份的緣故,她進一步背德,退一步違心,確實有點糾結。
方才借著三分酒意,把心底的糾結脫口而出。
夜驚堂此時苦思冥想,顯然是聽明白了她的意思,想給她一個滿意答復。
如果讓夜驚堂去承擔一切,夜驚堂肯定能不讓她操半分心。
但讓夜驚堂用對對子的方式回應,這不是故意刁難嗎?
如果對不出來,她下不來臺,難不成真回玉虛山?
璇璣真人暗暗嘆了口氣,也不想讓夜驚堂把她看做太多愁善感的女人,便再度開口道:
“知道你是武人,對不出來就算了,我再給你一次機會,重新出個簡單點的題目。”
夜驚堂靠在旁邊蹙眉深思,神情確實有點凝重,不過還沒到燒壞腦子的程度,但也沒回應璇璣真人的話語。
璇璣真人有些悻悻然,拿起酒杯抿了口,卻又覺得這酒喝著沒什麼滋味了。
但就在璇璣真人心亂如麻,準備起身離去,結束這場酒局之時,一條胳膊忽然摟住了她。
“等等,嗯……你看這個行不行……”
夜驚堂怕陸仙子真滿心仿徨跑回了玉虛山,摟的很緊,想了想道:
“十年風雨,幾度沉浮,四方求索,只為冰河入洞房?”
??!
璇璣真人眸子瞪大了幾分,紅唇微張,轉頭難以置信的看向夜驚堂。
夜驚堂眨了眨眼睛,抬手晃了晃:
“怎麼樣?”
璇璣真人眼底的醉意蕩然無存,只剩下震驚,她看著滿頭細汗還有點緊張的夜驚堂,沉默良久后,才輕聲念叨:
“一曲琵琶,千般忐忑,萬種仿徨,不如青山歸夢里。
“十年風雨,幾度沉浮,四方求索只為冰河入洞房……勉強還算工整……”
夜驚堂如釋重負松了口氣,正想笑一下,結果又聽到水水繼續道:
“不過為了對而對,詞不達意,不算數……”
夜驚堂腦殼想炸,才憋出來這麼一句,見水水說不行,自然不答應了,他嚴肅道:
“怎麼能說為對而對?十年前我八歲!當時站在紅河鎮外面的土坡上,看過陸仙子一眼,當時便覺得大丈夫娶妻當如此。
“從那過后,我冬練三九夏練三伏,經受十年風吹雨打,才練出這一身功夫,為的便是娶陸仙子這樣的姑娘。”
?
璇璣真人一愣,若有所思點頭:
“要這麼算的話,十年風雨確實有了,那幾度沉浮呢?”
夜驚堂道:“我本是邊城棄兒,被義父收養成為鏢局少東家,義父仙去,卻沒給我留一文錢,我又變成沒房沒地的江湖流氓,一人一鳥加起來拿不出二兩銀子,只能住在雙桂巷那種無人區,這算幾度沉浮吧?
“但我毫無怨言。因為完成義父遺囑,就得來京城,義父說過,京城的姑娘都像陸仙子這樣,只有到這里來,才能完成小時候的念想。
“至于‘四方求索’,就不用解釋了,我天南海北到處拼命,你以為我圖的是功名利祿?我圖的是陸仙子的人!”
“……”
璇璣真人都聽愣了,注視夜驚堂片刻后,又道:
“最后一句不通,你這十年打拼,可不是為了我,而是好色,想多娶幾個漂亮姑娘。”
夜驚堂嘆了口氣道:
“我出生在紅河鎮,那邊的女子虎背熊腰比我都壯,在瞧見陸仙子前,我心底根本沒女人,瞧見陸仙子后,才多了個娶好姑娘的念想。
“這個‘冰河’,指的是夢中情人,意思是經歷這麼多風雨波折,只為能娶到和陸仙子一樣的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