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夜驚堂已經一頭翻了起來,在珠簾后無措揮手,嘴還在亂動,看模樣在說——笨笨,你聽我解釋,都是誤會……
本王不聽!
東方離人眼神都變了,方才看著華小姐,還是可敬的對手,此刻則變成了‘表面單純、內心腹黑’的北梁狐媚子,欺負她姐不說,還偷偷勾搭她情郎,甚至還敢當面在這里對她騎臉嘲諷?
北梁這是兩手抓,派刺客的同時,還用了美人計不成?!
東方離人心中剎那百轉千回,但神色依舊毫無變化,開口道:
“那位大才子,是不是長得很俊朗?”
華青芷可不知道,對面的女王爺是在試探,笑眼彎彎,說起來甚至帶著點欣喜:
“確實如此,非常俊朗,世間僅見,殿下知道是誰?”
本王能不知道?!
那是我男人!
東方離人看對方喜笑顏開的模樣,心中便已經了然,看在場合不對的份兒上,沒有把在多問只是平靜開口:
“自然知曉,是本王一名下屬,以前和本王說過此聯,下聯是‘柳邊垂釣,柳絲常伴釣絲懸’。”
“哦……”
在場名士大儒,皆是點頭,覺得這下聯,意境韻味確實要切合多了。
至于這下屬是誰……
前天夜國公在芙蓉池大展雄風,又是接待北梁使臣的主官之一,見過華青芷半點不稀奇靖王都快明示了,還能是誰?
念及此處,在場諸多文人的目光有古怪起來,察覺到兩個才女之間氣氛不太對……
怪不得靖王急急叫人過來切磋,這是教訓外面的狐媚子來了……
華青芷倒是沒這多想法,聽到下聯后,若有所思點頭:
“原來如此。該殿下出題了。”
東方離人并未占這點便宜,開口道:
“提前知曉下聯,勝之不武,華小姐可再出一題。不過最好不要出本王聽過的,他人之力,終究不是自身本事。”
華青芷見此,也不再小孩子過家家,稍加斟酌之后,以自己最擅長的春閨詞為題,開口道:
“伊人何處?玉笛吹殘,只剩得滿地落花,一庭芳草,幾番春夢。”
啥?!
東方離人眼角微微抽了下,覺得眼前這女子是真不怕死。
還伊人何處?
伊人就在樓上!
什麼‘玉笛吹殘,只剩得滿地落花,一庭芳草,幾番春夢’。
你膩歪不膩歪?
北梁女子臉皮都這麼厚的嗎?
東方離人知道這是對方的心理攻勢,故意讓她動氣穩不住心神,為此強壓心念,想了想回敬道:
“明月當空,清風似剪,最難斷當年舊事,千里相思,萬種柔情。”
這話意思是本王和夜驚堂日久生情,心里沒你這狐媚子的位置,你別做春夢,做白日夢去。
在場諸多文人騷客,都不傻,能聽出這兩人話里有話的樣子,眼神又驚艷又古怪。
華青芷見靖王對上來了,面露贊許,微微抬手:
“殿下請?”
東方離人輕輕吸了口氣,平靜道:
“求而不得,去之可否,世上何處無風月?”
“嚯……”
在坐大儒聽見這話,徹底可以確認,這是兩個女子在爭風吃醋了。
華青芷在打擂,靖王在守擂!
女人吵架,都這麼精彩的嗎?
華青芷聽這話的意思,是讓她滾,在這里沒機會,去別處揚名,這火氣自然上來了,溫溫柔柔道:
“學則有成,行乃如是,胸中豈肯少文章。”
華青芷的意思,是‘我讀書就得有成就,做事當然也得有結果,心中自有打算’。
而東方離人聽的意思,就是‘你別多管閑事,這狐媚子我當定了’。
東方離人都驚了,這輩子還是頭一次遇見頭這麼鐵的對手,當下微微頷首:
“姑娘請。”
華青芷最擅長的就是春閨詞,當下繼續道,
“人言可信,天說能欺,東風嫁與東君,杏花村里,悄攜春色至。”
“嚯……”
眾人見華小姐如此直白表露心扉,眼神驚訝,迅速看向靖王。
東方離人袖袍下的手捏了捏,暗道:
你怕是有點過分了哦!
還東風嫁于東君,你想嫁誰?
當著本王的面,你演都不帶演的?
東方離人銀牙暗咬,心平氣和回應:
“水唱難和,山歌易斷,白雪迷藏白鷺,枯木崖邊,難見佳人還。”
“情意纏綿,難舍相思一縷……”
“心弦斷續,可憐寂寞三更!……”
“嚯……”
……
鳴龍樓,數百人在大廳或雅間之內來回轉頭,不時發出驚呼,起初還在看熱鬧,最后都驚呆了。
如果不是瞧見這倆,他們都不知道女人扯頭發吵架爭風吃醋,還能吵的這種地步,也太精彩了。
目前看來,華青芷是占上風的,畢竟不管靖王這東宮大房怎麼明示暗示,華青芷都是面不改色,持續嘲諷輸出,感覺是想把靖王氣死好接盤。
而靖王可能是頭一次遇見這麼跳的狐媚子,臉都快黑了,說話明顯暗暗咬牙切齒,些許臣子甚至擔心脾氣向來不小的靖王,當場起身揍人。
而全場最驚心動魄的,莫過于站在窗口的夜驚堂。
夜驚堂連鈺虎姑娘都沒時間管了,甚至有些慌,很想下去說一聲:
你們不要吵啦!
牛頭不對馬嘴,你們吵個錘子?
這不要我命嗎!
大魏女帝也沒管夜驚堂,站在窗前滿眼異彩,和看武魁打架似得,時而還倒抽一口涼氣,顯然是聽出了華青芷出招有多狠辣,妹妹回應有多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