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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
嘭!
日落月升,蕭山堡亮起了燈籠,中心擂臺上刀光劍影不斷,周邊則是圍觀的各大派的弟子輩,還有江州有些名聲的江湖散人。
而各派的師叔掌門,則坐在山莊正堂里,約莫四十余席,大半是江州本地名宿,余下則是從澤州、鄔州等地過來的人物。
雖然蕭山堡早已不如往昔,在場四十多號人,也就蕭宗元算得上頂流宗師,其他人的名字放在江湖上都沒幾個聽過,但因為祖上闊過,正堂倒是頗為氣派。
正堂依山而建,中間四根巨柱支撐著穹頂,外面平臺兩側,還有左右偏殿,正面則是廣袤天地,坐在正堂上首,頗有種居于山巔傲視江湖的梟雄感。
不過因為沒武魁坐鎮,堡主蕭宗元也不敢擺那麼大的架子,正堂臺階上的主位早就拆掉了,改為了供臺,擺著香案銅爐和幾把名兵,上面則供著三幅畫像。
畫像中間的儒衫老者,便是曾經睥睨天下的蕭祖;而左右則是蕭山堡的中興之輩。
蕭宗元模樣很是儒雅,坐在供臺磋。右手邊是頭發花白的三絕仙翁,左邊則是江州的二號人物,金湖山莊的莊主令狐仁綱。
金湖山莊也是江湖大派,在三十多年前,曾短暫取代過蕭山堡,成為江州霸主;但自從老莊主在望海樓,被陸截云以賴皮路數摁住后,金湖山莊也隨之一落千丈,慢慢淡出了江湖視線。
本來金湖山莊和蕭山堡還算是競爭對手,但變成難兄難弟后,關系倒是好了起來,如今算是穿一條褲子抱團取暖。
此時外面切磋的,乃三絕仙翁嫡傳和令狐仁綱嫡子,雖然同齡的夜驚堂比起來相距甚遠,但放在同輩之中,已經算是佼佼者。
三絕仙翁作為外州武人,跑到江州做客,徒弟來了個一穿二,現在還準備一穿三,心底自然高興。
不過當著滿堂江州名宿的面,三絕仙翁也不好得意忘形,只是撫須評價道:
“后生可畏。令狐賢侄這身手,確實有令狐老莊主當年的風采,若是再大上兩歲,老夫這蠢徒弟,恐怕走不過三招就得被摔下擂臺……”
令狐仁綱看出兒子形勢不太妙,不過表情倒還平靜:
“廣老這話就過譽了,犬子不過十八九,能學會祖傳家學已經實屬不易,何來風采一說,與家父相提并論,更是太抬舉他了。”
“呵呵……”
三絕仙翁七十多歲,和金湖山莊的老莊主令狐觀止是同輩,當年還打過照面,聊起這個,又詢問道:
“令狐老莊主近來身體如何?說起來倒是好多年沒見面了……”
武魁之爭都是以命相搏,生死之爭很難點到為止,落敗后正常都會留下暗疾;若是對方留了手,那更沒臉皮再繼續行走江湖爭功名利祿,正常都是金盆洗手給新人讓位。
令狐觀止當年在武魁中排名算不得高,和陸截云在望海樓一戰,因為力竭,氣脈受重創,當場就江湖除了名,三十年來再未露過面,以至于都被當代江湖人遺忘了,也就三絕仙翁等老人還記著。
令狐仁綱作為兒子,面對這個問題,搖頭一嘆;
“廣老操心了,家父身體倒還健朗,但還是老樣子,整日閉門不出打鐵鑄劍,不愿見外客。”
三絕仙翁撫須點頭,還想再客套幾句,耳根忽然一動,轉頭望向了后方的祖師畫像。
咚~
咚~
細微悶響若有所無,供臺上的燭火跟著微微顫動,感覺就好似有一頭龍蟒,在山體內部橫沖直撞。
蕭宗元和令狐仁綱自然也聽見了動靜,本來和煦的神色皆消失不見,轉為凝重,齊齊望向背后的祖師畫像……
——
“咕~~咕~~……”
月朗星稀,夜空中傳來幽遠鳥啼。
幾名蕭山堡門徒,手按腰刀,在林間小道來回行走,周邊環境雅致的房舍間,還能聽到門內主事之人的閑談:
“據江州城傳來的消息,新打造的官刀,應該能被朝廷選中……”
“造價太高,這事少說得拖個三五月……”
……
后山與蕭山堡前面的樓宇巍峨不同,更像是山清水秀的園林,數棟別院隱在竹林之間,彼此距離不遠,但又不互相干擾,隱私性極好,是掌門、堂主等高層居住的地方。
夜驚堂從山腳繞到后山,越是深入,便發現防衛愈發嚴密,不光有明哨,竹林之間還藏有暗哨,雖然不至于發現他蹤跡,但想找到冰坨坨所說的山洞,還是有點難度。
梵青禾常年在北朝江湖串門,對于找隱秘禁地的事情,比夜驚堂熟練太多,此時順著一條小水渠無聲摸進,尋找著地面可能存在的陷阱,還低聲道:
“后山看不到山洞入口,不過這條小水渠的源頭,就在上面那間院子,里面必然有泉口,順著找應該能找到入口……”
為了潛入方便,梵青禾換上了夜行衣,也就是當年剛才鄔州現身時的裝扮,緊身黑衣裹住玲瓏曼妙的身段兒,頭發和臉頰也用黑布蒙著,只露出一雙眼睛;為防巡邏的門徒察覺異樣,還是彎腰低著身形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