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華青芷坐在車窗處,同樣紅唇微張滿是驚疑,雖然她見識過夜公子的超凡武藝,但她確實沒想到夜驚堂殺伐如此果斷,只是眼前一花,幾十號人就躺下了,速度太快,以至于她都沒感覺到血腥恐怖。
父女倆在車廂旁愣愣看著,尚未回過神來,遠處冰原上的黑袍男子,就轉頭望向了這邊。
?!
“嘶——”
“快跑快跑……”
只是一個回眸,死寂車隊便恢復了活力,三十余名護衛方寸大亂,連馬匹步伐都亂了起來,出現了人擠人的跡象。
華俊臣霎時間臉都白了,身為北梁人,在這里撞見天瑯王遺孤,如果對方要滅口的話,他們這幾十號人也可以開始回想此生江湖路了,做什麼都是徒勞,自裁或許還能留全尸。
但閨女在車上,華俊臣這當爹的,再無力抗衡,還是鼓起了膽氣,提著劍想出去交涉兩句。
但讓人慶幸的是,那黑衣閻王并沒有過來點名的意思。
夜驚堂把包裹掛在腰間,轉頭看著幾里開外的車隊。
雖然離得很遠,但借助車廂里的燈火,還是能依稀瞧見那個目瞪口呆的書香小姐。
其實在動手之前,夜驚堂就發現了華家的車隊,但師道玉等人幾乎同一時刻,從另一邊過來,他也不好耽擱正事,才沒有搭理。
此時解決完了事情,按理說該過去打個招呼,但彼此分處兩國,立場不同,他剛剛滅了幾十號人,現在過去,指定得把華家人嚇個半死。
夜驚堂瞧見一個眼神過去,華府車隊就已經亂了陣腳,也打消了過去嚇唬人的心思,只是遙遙和華青芷對視了一眼。
彼此距離太遠,華青芷只能看清夜驚堂身體的輪廓,但能感覺到夜驚堂在看她,余光下意識瞄向身邊的爹爹。
而華俊臣發現幾里外的黑袍人影,望向了這邊,腦子里已經開始跑馬燈了,哪里有心思注意閨女的神情,心弦緊繃如臨大敵,連呼吸都屏住了。
好在一眼過后,遠方的黑衣閻王就偏開了目光,扛著槍走向了遠方。
“呼……”
車廂內外幾十號人,幾乎同時松了口氣,當下哪里敢說半句廢話,連忙繞道,從北側繞了過去。
啼踏啼踏……
華俊臣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腿都軟了,在棋榻旁坐下,心有余悸道:
“這夜驚堂果真名不虛傳……若非爹爹有幾分江湖威名,今天咱們就遭大難了……”
哈?
綠珠坐在對面聽見這自吹自擂的話,都不知道該如何吐槽,忍不住輕聲道:
“小姐在云安的時候,和夜國公接觸過幾次,還送過筆,夜國公應該是看在小姐的面子上,才網開一面……”
華青芷同樣不覺得,夜驚堂會忌憚爹爹的三腳貓功夫,但也不認為是自己的功勞,目光望著夜驚堂遠去的方向,柔聲道:
“兩國交鋒、各為其主,奮勇殺敵是為國效力,豈能徇私情。我等只是北梁百姓,只要不主動參與,他自然不會對百姓舉起屠刀;若是真插手,他想來也不會因為一面之緣網開一面……”
華俊臣還在心有余悸,聽見閨女的話,又開口道:
“大梁滅了西北王庭,他作為天瑯王遺孤,要是見大梁人就殺,那還不值得忌憚,再厲害也不過是個南朝鷹犬。
“而若是他看通透了,知道施以仁政,善待西海各部及北梁百姓,只清算朝廷,那走的就是‘王道’,在為了往后大一統做準備。
“你就說現在,人家在戰場上遇見為父,給華家面子走了,往后打進北梁,去湖東道請為父辯經,為父辯還是不辯?
“為父就算不辯,你和外面護衛,見過夜驚堂殺雞儆猴的場面,到時候肯定也會說夜驚堂殺伐有度,必是一代英主來勸為父……”
華青芷眨了眨眸子,覺得爹比他想象的要活絡,不過這種事關家族立場的事情,她一個女兒家也不好多嘴,只是道:
“這些事,爹應該和爺爺商議,女兒哪里知曉,也不該在此地談論。”
華俊臣確實被夜驚堂恐怖手段鎮住了,此時心底有點亂,話語沒什麼分寸。
閨女提醒后,華俊辰才想起隔墻有耳,便停下了話語,心頭只想趕快去西海都護府避避。
華青芷坐在窗口,目光一直落在冰原上那道逐漸消失的背影之上。
結果看了片刻,忽然發現遠方還有匹馬,上面坐著個很高的黑衣俠女,正在用望遠鏡看她。
?
華青芷雖然看不清,但女王爺的霸氣身段兒,放在南北兩朝都罕見她還是感覺到了幾分似曾相識。
華青芷微微一愣,還想仔細看看是不是女王爺,車廂外前行的護衛,就遮擋了視線,等到再看向后方之時,冰原上的人影已經看不清了……
——
呼~
冰原上夜風徐徐,吹動了馬上的黑色裙擺。
東方離人馬側掛著長槊,如同孤身行走冰原的英氣女游俠,用望遠鏡打量著遠處的場景。
瞧見夜驚堂大殺四方的霸氣模樣,東方離人雙眸已經滿是小星星,恨不得自己也沖上去參與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