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公公是東方氏的死忠管家,過來幫忙按住,意思明顯就是想留一留,看能不能招安;畢竟謝劍蘭有入圣的天資,才三十歲,至少能效力一甲子,這對東方氏來說,可比半斤雪湖花收益大。
但曹公公按了片刻,也發現謝劍蘭已經廢了,似乎入了魔,帶回去可能引狼入室,當下眼底也出現了幾分猶豫。
兩人眼神溝通了下,尚未商量好要不要殺了,跑去偵查的鳥鳥,又從遠處飛了回來,沿途發出示警:
“嘰嘰嘰……”
夜驚堂還以為又找到了一只隊伍,轉頭回望,卻忽然發現冰原盡頭,出現了烏泱泱一片黑點,目測不下百人。
百余人龍蛇混雜,全是持著五花八門兵器的南北江湖武夫,彼此三五成群距離甚遠,朝著同一個方向追趕。
而追趕的目標,則是一個拉開眾人半里遠的女子。
女子身著黑衣,用面巾裹住臉頰,輕功雖然不如陸截云,但和尋常武魁比也差不遠,手里提著盒子,在冰原上飛奔,跟前方帶路的大鳥鳥。
而夜風之中,還能隱隱聽到人群追逐時呼喊:
“站住!”
“江湖規矩,見者有份,半斤雪湖花,你還想一個人獨吞不成!”
“盜圣,你四年前偷老夫一壇夜白頭,可還記得這筆賬……”
……
江湖群雄奪寶的場面,稱得上聲勢浩大。
夜驚堂和東方離人遙遙瞧見此景,直接驚的張大了嘴巴。
連地上發瘋的謝劍蘭,此時都有了反應,目光移向了那邊。
曹公公瞇眼一瞄,開口道:
“夜國公先休息,咱家去把……”
“不用!”
夜驚堂瞧見膚白貌美的小姨被追,心底如何能忍,連胸腹氣悶都不管,直接托著馬槊,朝著冰原盡頭大步行去,腳步重如雷霆。
咚咚……
刺啦啦——
四分五裂的冰面,再度被槊鋒拉出一條筆直白線……
……
而另一邊。
梵青禾在夜驚堂出發當日,就和三娘等人一道走驛站趕往西北,雖然馬匹比夜驚堂慢,但沿途換馬不用停留,以千里加急的速度奔馳,時間也沒慢多少,在夜驚堂抵達平夷城的時候,就已經趕到了紅河鎮。
三娘聽從安排,在紅河鎮等著和夜驚堂匯合,順便給新堂口開會,而梵青禾聽說雪湖花開了,哪里坐得住,以偵查情況為由出關,然后就跟著出關奪寶的江湖隊伍,跑來了天瑯湖。
師道玉等人,對夜驚堂來說只是厲害點的雜魚,但放在南北江湖,卻是實打實的江湖巨擘。
過來想搶雪湖花的南北江湖狠人,哪怕知道師道玉身上可能帶著真貨,也不敢上去以卵擊石,更不用說十年未曾露面的謝劍蘭。
雖然事前沒有任何商議,但南北兩朝的江湖游勇,不約而同都盯上了白梟營三大統領的隊伍。
白梟營三大統領并不弱,最強者在宗師中能排入中上游;但這時候敢入天瑯湖劫左賢王的狠人,顯然更離譜,可以說近一甲子不知所蹤的妖魔鬼怪全冒出來了。
一百多人在冰湖之上圍剿三十多號人,幾乎只是幾個照面,就解決了白梟營,然后就開始了群雄奪寶。
常言盛名之下無虛士,梵青禾‘盜圣’之名,可不是自封的,雖然不善正面作戰,但輕功超凡、善用機關毒術。
她一直在暗中尾隨,等爭搶盒子的時候,在上風口揚了陣大霧,而后便乘亂搶走了盒子,等眾人發現,已經跑出去小半里。
梵青禾在鄔州能無聲無息追趕飛馬兩百多里地,連璇璣真人都逮不住,拉開半里路,這群江湖人就不可能追上。
但除開這一份兒,其他兩只隊伍他們根本啃不動,為此也只能在后面死命追,有的呵斥算舊賬,有的商量分一點。
梵青禾憑本事搶的雪湖花,怎麼可能分給其他人,一路悶頭飛馳,結果不曾想剛跑出幾十里地,就發現了馳援而來的鳥鳥。
知道夜驚堂在附近,梵青禾心中狂喜,當即跟著鳥鳥跑了過來。
待看到碎裂冰原上的幾道人影,梵青禾氣勢頓時起來了,速度甚至放慢了幾分,回頭嬌斥:
“別怪老娘沒警告你們,再追生死自負!”
后方百余名江湖群雄,也發現了前方幾乎被完全碎裂的冰原,生出幾分警覺。
但無論他們怎麼聯想,也不可能想到一望無際的冰川,會是被兩個人給硬砸碎的,心頭只以為這是塊存在暗流的險地。
追在最前方的一名白發老者,見盜圣放慢速度,冷聲道:
“你當年偷老夫一壇夜白頭,如今把雪湖花分老夫半兩,往日恩怨便一筆勾銷……”
話音未落,白發老者忽然發現不對,腳步驟停,在冰面上剎出一段距離。
嘩啦——
其他江湖人從身側蜂擁而過,但馬上也意識到了異樣,先后在冰原停步,提起了手中刀柄。
擦擦擦擦……
利刃劃破冰面的聲音,從正前方響起,由遠及近。
眾人抬眼打量,卻見往遠處飛奔的北梁盜圣前方,猝然出現了一條黑線,幾乎在看到的瞬間,就已經和盜圣擦肩聲而過,繼而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