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天瑯湖東側的冰原上,數名江湖人在無盡冰面上追逐,最前方的老者,抓著個布包,而后方則是持五花八門兵器的南北武夫,遙遙便能聽到呼喊聲:
“見者有份,你這老不死還想獨吞?”
“就他娘兩錢雪湖花,這麼多人怎麼分?你把后面人解決,咱們對半···
而天際線的盡頭一匹白色大馬迎風而立,馬側掛著兩柄寒鐵長锏,在陽光下散發著些許金屬色澤。
面帶玉甲的平天教主,在冰面上負手而立,遙遙眺望,天生帶著三分高冷的嗓音,輕聲說著:
“北梁石獅齋的吳老二,他不是自號“酒中仙',只對好酒感興趣嗎,怎麼跑來天瑯湖,搶起了雪湖花?”
身后不遠處,身著青衣頭戴斗笠的高挑女俠,對江湖紛爭并沒有什麼興趣,只是低頭看著冰面之下的魚兒:
“我聽水兒說,此人往年還劫過右賢王送的生辰綱,盜走了幾壇夜白頭;現在被追的抱頭鼠竄,難不成是受了暗傷?”
“身法比你好,宗師還是當得起,不像是有暗傷。”
·····:
駱凝表情微凝,轉過頭來,想反駁心直口快的白錦兩句,但仔細打量,發現那到處亂竄的老頭子,身法確實在她之上,便又淡淡哼了聲:
“那你覺得他搶雪湖花做什麼?”
“興許是想拿雪湖花泡酒,這種酒蒙子,和璇璣真人一樣,干出什麼離奇事都不算稀奇······”
薛白錦身為南朝俗世江湖霸主,此行到天瑯湖來,目的是單刷左賢王,從而順理成章打出武圣的名號。
雖然她對雪湖花也感興趣,但這種兩國帝王勢在必得的東西,她作為反賊頭子拿多了會引火燒身,太少也沒出手的動力,在聊了片刻后,便想和駱凝繼續出發。
但薛白錦還未翻身上馬,就發現已經追到遠處的一隊人,在冰原盡頭停了下來,而后晴空之下就傳來幾聲爆響:
嘭嘭-
冰原盡頭掀起了些許塵霧,而后幾道人影就一哄而散,往周邊亡命奔逃。
駱凝看不太清楚,便拿出了望遠鏡望向那邊,卻見冰原盡頭有一支馬隊行來。
馬隊有十余人,身上穿的全是制式衣袍,看起來像是官府中人,為首三人身著青袍、頭戴紗帽,在擊傷兩個江湖人后,并未追擊,而是望向了她這邊。
雖然距離甚遠,但駱凝還是感覺到了幾分陰森感,她眉頭一皺,把望遠鏡放下來,詢問道:
“這三個人看起來不一般,是什麼人?”
薛白錦一直望著那邊,略微斟酌后,回應道:
“好像是'燕都十二侍',梁帝身邊的太監,和曹千歲一樣負責護衛皇帝,往年從不離開皇城,這怎麼來了天瑯湖······”駱凝江湖履歷終究沒薛白錦多,聞言疑惑道:
“這些人很厲害?”
薛白錦搖了搖頭:“也就那樣。據傳這些人是北梁朝廷用秘藥培養出來的死士,根骨強橫不懼疼痛,六識遠超常人,尋常江湖人根本對付不了,但放在我手中,也頂多起個拖延幾招的作用。”
駱凝見也不是很厲害,詢問道:“我們好像被盯上了,走還是?”
薛白錦和北梁朝廷又沒什麼仇怨,見對方只是遙遙觀察,她也沒有上去來句你瞅啥'的閑心,翻身上馬道:
“事不關己,走吧。夜驚堂不是在天瑯湖劫道嗎,怎麼找了半天都不見蹤影。”
駱凝跟著上馬,坐在了背后,環視無盡冰原:
“天瑯湖這麼大,怎麼可能剛好遇上,再找找,鳥鳥要是看到我們,肯定會過來領路。”
薛白錦因為江州的經歷,說實話不怎麼想見夜驚堂,但夫人想念野男人,她這當相公的也不能攔著不讓見,當下也沒再多說,輕“駕~”一聲后,便繼續往冰原深處行去······
黃昏時分。
隨著天色漸暗,東市內慢慢亮起燈火,小南街附近一家做燒烤生意的酒樓中,坐滿了南來北往的客人。
酒樓二層的雅間內,擺上了一大盤駝峰肉,鳥鳥蹲在桌子上,和過年似得瞇眼搖搖晃晃,讓兩個姐姐喂飯。
而身著黑袍的夜驚堂,則在窗口負手而立,聽著來往販夫走卒的閑談:
“真是膽大包天,聽說今天王府派出去七只隊伍,都在天瑯湖上被搶了,有一支甚至在城外三五里的地方被劫,這和騎在王爺頭上拉屎有什麼區別······”
“王爺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氣,江湖賊子如此放肆,就不去治治?”
“唉,這不是守著雪湖花嗎,夜驚堂都沒落網,王爺不能擅離職守······”
“我聽說今天中午,王爺震怒之下,
防止有人在外被策反,回來充當眼線;管家被不知名賊子堵住,又毫發無損回了王府,不用想都知道泄密了,李賢又不傻,哪里敢主動稟報。”
東方離人想想也是,轉而道:
“左賢王按兵不動太久,圣上可就到旌節城了,到時候率軍北伐就是一聲令下的事情,左賢王想走都沒法走了,想出城這幾天應該就會有動作。天瑯珠煉好還要多久?”
梵青禾見鳥鳥已經吃撐了,便起身道:
“今晚上就能下雪湖花,只要凝珠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