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左賢王,夜驚堂既然沒有立刻返回關內,那肯定是在某處藏身,整個西海諸部,除開冬冥部,璇璣真人也想不出能去其他什麼地方,為此直接就轉道來了冬冥山。
上次過來的時候,冬冥山當家的還是老祝宗,而如今大王已經換成了禾禾,說起來還有點物是人非之感。
璇璣真人和回自己家一樣,在寨子里閑庭信步,不過片刻,就來到了高處的‘王宮’外,抬眼就看到百無聊賴的鳥鳥,在平臺上來回走著八字步,輕聲咕咕嘰嘰,應該是在嘀咕——驚起卻回頭,有恨無鳥省。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
璇璣真人挑挑眉毛,悄悄繞到背后,而后邁著小碎步,想嚇唬鳥鳥。
但作為崗哨,鳥鳥的警覺性驚人,距離尚有好幾丈,鳥鳥就原地一百八十度轉頭,眼前一亮:“嘰?”,而后身子也轉了過來。
“噓~”
璇璣真人豎起手指示意稍安勿躁,取了點用作干糧的肉干喂鳥鳥,又悄悄摸摸跑進了族長的住處。
因為梵青禾尚未成家,族長的住處并無外人,璇璣真人走入其中,只聽到了一道均勻呼吸聲。
她順著聲音來到院落的廂房,推門而入,卻見離人四平八穩靠在枕頭上,睡的正香,旁邊并沒有夜驚堂的蹤跡。
璇璣真人見此不免疑惑,來到近前,抬手在離人臉上捏了捏:
“離人?”
“嗯……”
東方離人睡的正香,忽然被吵醒,微微蹙眉,還倒是夜驚堂回來蹭床了,下意識往里側滾了半圈讓開位置。
不過馬上又反應過來,猛然回頭,看向坐在跟前的白衣美人:
“師尊?你怎麼來了?”
璇璣真人在徒弟面前,還是很有端莊師長的架勢,面帶微笑幫東方離人把薄被蓋好:
“圣上操心你們的安危,讓我過來看看。夜驚堂呢?傷勢如何了?”
東方離人安排梵姨娘的守夜,本來還好奇梵姨娘會不會履行義務,不過兩人出門賞月沒回來,她不知不覺就睡著了,也不清楚現在情況,便道:
“昨晚出去賞月了,還沒回來嗎?”
“賞月……”
璇璣真人當年來冬冥山,在藥庫里瞎逛,不小心走到了山后的平臺上,才被喝茶的老祝宗發現,顯然知道冬冥山哪里月色最好。
眼見離人這麼說,璇璣真人也好奇兩人干什麼去了,當下又起身道:
“我出去看看,你再睡會兒。”
東方離人其實也想跟著跑去看看,但她這三腳貓功夫,恐怕距離小半里就被梵姨娘發現了,什麼都看不著,想想便道:
“夜驚堂吃了天瑯珠,身體不太對勁,需要陰陽調和。我讓梵姑娘好好照顧,師尊伱去幫忙看看她照辦沒有。”
?
璇璣真人聽到這話,眼神有點無語,又坐下來,看向正兒八經的徒弟:
“夜驚堂身體有問題,你怎麼不給他幫忙?這種事能交給外人?”
東方離人雖然已經滾床單了,但當著師尊面,哪里好意思承認,故作鎮定道:
“我尚未出閣,豈能……再者梵姑娘也不是外人,以后都是一家人。”
“要是青禾不樂意呢?身體安危是大事,你倆都不愿的話,誰給夜驚堂幫忙?”
東方離人對此道:“要是梵姑娘真放不開,我自然會幫忙,怎麼可能讓夜驚堂硬熬著。
師尊先幫忙去看看吧。”
璇璣真人暗暗搖頭,起身道:
“知道啦,我先去看看。”
……
———
藥庫在大寨的后山,通過開鑿天然洞穴貫穿山體,一直延伸到側面的山上。
璇璣真人來過一次,可謂熟門熟路,從離人房間出來后,輕而易舉便繞過了族老的住宅區,到了大庫外,略微打量還來了句:
“怎麼多了道鐵門,這能防誰……”
說罷她來到門前,見鐵鎖已經卸下,便知道青禾肯定在里面,便把門悄然打開,無聲無息走了進去。
璇璣真人上次過來,是為了翻鳴龍圖,并沒有偷什麼珍惜藥材,但對路線倒是爛熟于心。走過數個隔斷后,看到存放蠱蟲的鐵柵欄,還駐足打量了下,而后才來到了洞穴中部的平臺附近。
因為大庫在冬冥山內部,還有通風需求,她上次過來的時候,并沒有裝大門,里外都是通的。
而如今不知出于何種原因,前后都鎖死了,洞里沒啥光線,她還差點走過了。
好在快要抵達鐵門之時,一道輕微聲響,還是引起了她的注意:
“咯吱~咯吱……”
“呼~……”
……
躺椅的搖晃和女子的喘息,讓閑庭信步的璇璣真人精神了不少,悄悄走到了鐵門后,從縫隙往外查看。
平臺外,月亮已經沒了蹤影,黎明的曙光也沒照到這里,只有火爐里的昏黃光線,照亮了躺椅上的孤男寡女。
夜驚堂靠在躺椅上,露出了肩頭的繃帶,此時眼底正帶著幾分意外,轉頭回望著鐵門,和她隔著門縫對視。
而青禾則和往日大相徑庭,雙腿穿過扶手,騎在了躺椅上,裙子搭在后背上趴在了夜驚堂的胸口,側面看去,弧度完美的倒扣玉碗都被壓扁了,可能是操勞過度,閉著雙眸,看起來已經睡著了,兩人隨著躺椅慢慢搖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