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離人回到小房子似得奢華車輦上,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站在屏風之后,讓侍女換回銀色胖頭龍蟒袍,順道和孟姣詢問近況:
“左賢王死了,梁帝什麼反應?”
“聽說是勃然大怒,但我朝大軍壓境,事態比較棘手,尚未有確切消息從燕京傳回來……”
“曹公公如何了?”
“曹公帶隊追繳余部,搶回了兩盒雪湖花,前兩天也才剛折返。圣上意思是讓曹公官復原職,曹公不答應,交還了官服令信,請圣上準許他告老還鄉,圣上答應了……”
“告老還鄉?曹公公記事起就住在云安皇城,告老還鄉能去哪兒?”
“圣上問過。曹公說是聽了奉官城的名字一輩子,卻從未見過真人,想去官城走走,試下奉官城的拳頭有多硬。”
“……”
東方離人心里也對這個很好奇,不過曹公公對上奉官城,還是越級太多了,她想了想道:
“曹公公心里沒武道,只有職責,根本不算武人,奉官城應該不會和曹公公打。”
“圣上也如此認為,不過沒攔著曹公公……”
……
而馬車之外。
夜驚堂擔任御前帶刀侍衛,騎著炭紅烈馬走在馬車旁護駕,沿途打量著旌節城的街景。
傷漸離和佘龍走在跟前,神色如同初入江湖的愣頭青,滿眼都是崇拜與敬畏,正說著: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果真不是玩笑話。遙想去年四月份,我和漸離在巷子里堵住夜大人,當時候還滿心驚艷,這年歲不大的后生,刀法倒是不俗,竟然能把我胳膊砍破皮,現在回想起來,簡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話說這世上和武圣交手還能全身的人,應該沒幾個,這事我回去必須寫在族譜上……”
傷漸離則是評價道:“夜大人心善,不喜殺伐,這世上交過手沒死的人還不少。
“城外青蓮幫的楊冠,左手挨一刀、右手挨一刀,至今還好端端的活著,稱呼都從楊幫主變成了‘楊二刀’。
“還有地牢里關著的王氏兄弟,進去的時候,夜大人還不是武魁,大半年不見天日,現在估計都不知道自己干了多駭人聽聞的壯舉……”
夜驚堂走在前面,聽著兩個同僚話里話外吹捧,都有點不好意思了,笑道:
“若非入京后,黑衙一直幫扶,我哪里能爬的這麼快。”
“唉,這就太抬舉我們了……”
……
幾人一路閑談間,馬車便來到了城內的行宮。
因為旌節城地理位置特殊,歷朝以來天子都經常到這里來巡視,行宮并非是新建的,也傳承了千余年,從外圍看去就是個小號的皇宮,里面甚至有上朝的大殿,以供戰時皇帝和朝臣在這里處理政務。
夜驚堂進入皇城之后,先把雪湖花送到了內部的庫房,讓佘龍等人嚴加看管,才和笨笨一起前往中心區域復命。
按照常理,應該是夜驚堂和笨笨一起去面圣,匯報此行的過程的收獲。
但女帝顯然角色扮演上了癮,兩人一起進去,夜驚堂得以臣子之禮拜見,說話不方便;而單獨先見夜驚堂,讓離人在外面等著,又不太合適。
為此夜驚堂和笨笨來到寢宮外,剛讓人進去通報,就有一個彩衣宮女走了出來,恭敬道:
“圣上宣殿下進殿。太后近日也擔憂殿下和夜國公安危,整日茶不思飯不想,圣上讓夜國公先去給太后請安,待會再過來復命。”
夜驚堂聽見這話挺意外的,轉頭看向笨笨:
“那我先過去?”
東方離人也想和姐姐私下聊聊,對此倒也沒多想,擺手道:
“你先去給太后請安,本王待會再過來。”
夜驚堂見此不再多言,轉身跟著宮女,前往太后娘娘的寢宮。
東方離人目送夜驚堂身形遠去后,本來不怒自威的神色,就慢慢冷了下來,昂首挺胸大步走入天子寢宮之內,還沒進入殿門,就沉聲道:
“東方鈺虎!”
幾名宮女本來恭敬跟在背后,忽然聽見靖王直呼天子名諱,驚得微微一縮,為首女官連忙上前制止:
“殿下切勿喧嘩,圣上近日身體不適……”
“嗯?”
東方離人聽見這話,好不容易醞釀出來的膽氣蕩然無存,壓低聲息,蹙眉快步走入殿內。
鋪著紅色地毯的華美寢殿中,豎著一扇美人屏風,后方則擺著貴妃榻與畫案琴臺。
身著大紅裙子的女帝,此時在貴妃榻上靠著,豐腴身段在紅裙承托下可謂大起大落,但明艷臉頰上卻帶著三分倦意,瞧見離人進來,才慢悠悠起身:
“在外面受了委屈不成?怎麼回來就對朕如此無禮?”
東方離人見姐姐氣色確實不太好,哪里敢鬧小脾氣,連忙來到跟前坐下,握住手腕號脈,又摸了摸額頭:
“姐姐,你怎麼了?要不要叫王太醫過來?”
女帝坐起身來,整理了下衣襟:
“應當是最近忙政務,廢寢忘食沒睡好,思緒渙散精力不足,養幾天就好,沒大礙。”
東方離人知道姐姐自有分寸,也不好多說,便道:
“那姐姐就好好休息,我和夜驚堂都沒事,還搶了十幾斤雪湖花回來,你不用為此憂心。”
女帝端起茶杯,略微抿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