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繼文知道為了找人墊刀當炮灰,
“那換個法子?比如下藥什麼的,讓生米煮成熟飯?”
李崇搖頭道:“下藥痕跡太明顯,華家真要查,最后事情鬧到我頭上,我以后還有何顏面去見父皇……”
兩人正如此商談,還沒聊出個結果,觀景樓下忽然傳來腳步聲,以及呼喊:
“殿下!”。
李崇微微皺眉,轉眼看去,卻見管家提著袍子快步跑了過來,在窗戶下便拱手一禮:
“殿下,王公子,你們快去李國公府看看,那邊出事兒了……”
王繼文‘以爹為子’做了這個局,就知道他爹和華俊臣會吵嘴,對此詢問道:
“是不是又是我爹罵華俊臣不務正業,華俊臣罵我爹附庸風雅,兩人杠起來了?”
管家連忙點頭:“王公子果真料事如神。不過令尊這次占了上風,幾句話出去,把華老爺臉都氣黑了,席間拂袖而去,出門唰唰就殺了兩個人……”
“啊?!”
王繼文聽到最后,差點一口茶噴出來:
“殺了倆人?我爹說什麼了,把華俊臣氣成這樣?”
“不清楚呀,反正把令尊嚇得不輕,皇子殿下趕快過去解圍,別真出事了……”
三皇子完全沒料到一個酒宴,能鬧到殺人的地步。
這里可是天子腳下,當街殺兩人可不是小事,弄不好十有八九要砍腦袋的;而且王繼文爹,就是他大舅,要是華俊臣殺紅眼,回頭把他舅也砍了,那不就出大事了。
李崇聽見此言不敢大意,連忙起身跑下樓,跟著管家往同在鐘樓街的李國公府跑去……
——
稍早之前。
太陽剛落下山頭,掛著‘萬’字牌的馬車,從西城門緩緩駛入,前往城中心的萬寶樓。
夜驚堂騎馬走在馬車側面,因為一天又即將結束,已經開始暗暗琢磨起晚上該教梵姨什麼新花樣了。
旁邊的車廂中,華青芷坐在車窗旁,面前擺著小棋盤,正在復盤著今日所見的三局棋;而綠珠常年跟著華青芷,也精善此道,一邊擼著鳥鳥,一邊給華青芷當參謀探討。
夜驚堂并不擅長下棋,沿途也沒打擾,等路過鐘樓街附近,才在車窗外詢問:
“華伯父今天去了鐘樓街赴宴?”
華青芷收回思緒,看了眼外面的天色:
“去了李國公府上,現在應該快結束了,李國公好酒如癡,不知道喝醉了沒有。”
“要不去接一下?”
華青芷身為千金小姐,不太好自個往豪門大戶里跑,不過在外面等著倒也沒什麼,便道:
“也行,去看看吧。”
夜驚堂見此點了點頭,帶著馬車轉入了往東的路口。
鐘樓街和云安的文德橋類似,都是王侯將相扎堆的地方,居住密度沒那麼大,入夜后白石長街上很是安靜,偶爾能看到王公貴子乘著馬車出入。
夜驚堂上次來鐘樓街送過畫,各家豪門大戶的位置順帶踩過點,無需華青芷指引,便來到了李國公的府上。
夜驚堂在府邸外停下馬車,可以瞧見大宅側面停了好幾輛奢華車輦和駿馬,有仆人在外面等候。
而李國公的門房,顯然也是見多識廣的,瞧見馬車上的‘萬’字牌,就連忙上前迎接:
“哎呦!華大小姐大駕光臨,小的有失遠迎……”
華青芷挑起車簾,柔聲道:
“免禮,我只是路過看看,不必驚動府上。李國公他們還在喝酒?”
門房客氣道:“已經喝了一下午了,估計也快結束了。
華小姐是來接華先生的吧?要不小的進去打聲招呼?”
華青芷終究是閨女,跑來逮爹爹回去不合適,便客氣道:
“華安,你先跟著進去看看,要是還要喝一會兒,咱們便先回去。”
“好。”
夜驚堂見此把馬交給了國公府的小廝,跟著管家一同進入了大宅,走出不遠,便聽到國公府的正廳里,傳來并不怎麼其樂融融的話語聲:
“謙虛藏拙是好事,但也別太過火。偷偷去滅了幾個逃犯,說起來也就芝麻大點事兒,承認了都沒幾個人在意,華兄如此遮遮掩掩,不知道的還以為伱立下天大功勞不求虛名……”
“你愛信不信,我華俊臣一生行事坦坦蕩蕩,有自然會認,沒有便不會去貪這點虛名。你以為都和你一樣,明明沒肚子里幾兩墨水,還成天附庸風雅以名士自居,就你那畫功,連我閨女都不如……”
“呵~王某才疏學淺,確實比不上令千金,不過和華兄比,應當綽綽有余吧?文咱們就不提了,華兄還不如犬子,就提‘武’這方面。王某雖然武藝平平,但以前在地方當縣令,好歹還帶衙役剿過賊寇;華兄既然說剿匪之事與你無關,那倒是來給我講講,你三歲習武至今,都做過什麼拿得出手的事兒?”
“……”
夜驚堂跟著管家來到正廳附近,抬眼便看到大廳里放著幾張長案,六七個非富即貴的中年人坐在其中,都已經喝的面色微醺。
方才說話的,是個頗為儒雅的中年人,名字聽華青芷說叫王崇寧,面相和王繼文有幾分神似,正端著酒杯,等著華俊臣的回答。
華俊臣坐在對面,看模樣頗為不悅,略微沉默后,輕哼道:
“湖東道向來太平,我未曾撞見過賊寇,又豈會有除暴安良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