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俊臣見夜驚堂給的聘禮這麼奢華,心頭都有點不好意思了,略微擺手客氣了下后,便轉而道:
“據仲孫錦說,國師吃了丹藥,正在閉關,短時間回不來,但具體什麼時候回來,我也不好問。
“還有,碧水林已經煉好了一顆丹藥,準備給子良公公先用了,以免往后皇宮再出岔子。到時候會把藥送去宮里,還是讓子良公公去碧水林服藥,我倒是不清楚,你要辦事就盡快,別拖到國師回來了……”
夜驚堂聽到這關鍵情報,心里頗為意外,又拱手行了禮以示謝意。
咕嚕咕嚕……
兩人交談不過幾句,后方就傳來轱轆聲。
華俊臣見此連忙停下話語,擺出老爺的模樣,抬手拍了拍夜驚堂肩膀,便負手往后走去。
華青芷坐在輪椅上,被綠珠推出來,本來還在想著如何面對夜驚堂,轉眼瞧見爹爹,就連忙恢復了斯斯文文的模樣,頷首一禮:
“爹,你回來啦。”
“嗯,回來取點東西,待會還得去皇城當差,你先去上學吧。”
華俊臣打了個招呼后,便神色如常轉入了影壁。
華青芷目送爹爹離開后,才被推著來到門前,瞧見夜驚堂在門口等著,盡力心平氣和道:
“走吧。你帶回來的那兩個姐姐,我剛讓綠珠安排了身份……嗯……那也是你紅顏知己?”
夜驚堂抬著輪椅越過門檻,推著往馬車走去,低聲道:
“不全是,個子高些的姑娘,只是江湖朋友。”
“哦……”
華青芷半點不信,但也沒多問,待上馬車后,就迅速把簾子放下來,躲在車廂里再無聲息。
夜驚堂昨天被親一口,其實心里也怪怪的,沒有再套近乎,帶著馬車便如平常一樣往街上行去……
——
數千里之外,旌節城。
下午時分,春日暖陽掛在半空,數萬邊軍在城外的平原上聚集,在主帥帶領下整齊列隊操練,戰鼓齊鳴喊殺聲震天:
“殺——殺——……”
巍峨城池的城門樓上龍旗招展,無數隨行臣子和崖州有名望的名士鄉賢,都衣著整齊站在城墻上,觀摩著大魏邊軍氣吞萬里如虎的強盛軍容。
大魏女帝身著暗金色的鎧甲,在城門的正上方按刀而立,因為身材很高四肢修長,看起來頗有股大將之風,而左右則是親信臣子,鎮國公王寅便在旁陪同。
大魏女帝一改往日閑散,儀態很穩重,目光始終望著最北方的那道峽谷。
峽谷是國門天門峽,過去就是北梁國門,雙方也就是隔了十余里天險,如果仔細傾聽的話,其實能聽到峽谷對面也有戰鼓聲,氣勢如虹,明顯也在軍演,給這邊施壓。
女帝此行的理由是巡視邊軍,但到底打不打北梁,南北兩朝的朝臣,其實都覺得‘打’的可能性最大。
如果換做前年,燕梁二王雄踞左右虎視眈眈,北方國力鼎盛鐵板一塊,女帝甚至還無嗣,導致政局不穩,跑來北方例行巡邊,北梁根本就不忌憚,因為內部都沒問道,女帝根本沒放手一搏的機會。
而如今則不一樣。
自從去年初開始,大魏諸王就開始連番出現奇葩操作。
先是鄔王這東方氏宗族老人,犯糊涂造反救廢帝,把自己爵位封地給玩沒了。
而后城府極深的燕王,還沒準備干啥,自己兒子就自作主張,跑去刺殺皇帝想給他來個黃袍加身,更關鍵是還沒成,硬生生把形勢一片大好的燕王,給逼的自斷手足保命。
大魏開國不過一甲子,能說得上話的親王,也就那麼幾個,燕王鄔王一倒,整個大魏還有實力篡位的就只剩梁王一個了。
女帝無嗣,還是個女人,梁王就算不想當皇帝,哪天女帝出問題了,朝臣也得把他壓去云安繼位,不當都不行。
只要老實鎮守邊疆做好本分事,梁王下限是世襲罔替的實權藩王,上限直接名正言順接下皇統,他憑什麼跑去冒天下之大不韙篡位?
在這種情況下,大魏內部就直接穩定了,不用擔心前方打仗后院起火。
而北梁則不然,天瑯王遺孤冒出來,本來已經收復的西海諸部,明顯出現了亂象。
西海諸部向來排外,把南北兩朝視為蠻夷,只服從自己人統領,而夜驚堂恰好身懷天瑯王血統,個人魅力還驚人,可以說只要他想,振臂一呼就能在苦北梁久已的西海諸部拉起一股不俗的兵力。
在如此局勢下,女帝出兵北伐,就算啃不下北梁,大概率也能奪下西海諸部的控制權,而且有夜驚堂在,還不是只是暴力鎮壓的不穩定區域,而是正兒八經一心向魏,能調動各部兵員的實際控制區域。
這麼大優勢,女帝要是還不打,等過個兩年,要是夜驚堂翅膀硬了想自立為王,或者梁王熬不住動了異心,這局勢可就顛倒回去了。
為此發現女帝朝旌節城過來后,北梁是真在全軍備戰,提防南朝北上。
而女帝本人如何看不透當前局勢,遲遲沒有一聲令下,純粹是因為身體不行,怕剛開戰她就倒下了,導致群龍無首,局勢徹底失控,變得比當前還糟糕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