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忙了?”
夜驚堂走在車窗旁,微笑道:
“嗯。你先走,我忙完了就追過來。”
“要多久?”
“后半夜吧,最遲不會超過明天早上。如果明早還沒回來,伱們就快馬加鞭先回承天府,不要等我。”
“……”
華青芷挺擔憂夜驚堂安危的,但男人的事兒,她一個弱女子實在說不上話,想想也只能頷首,而后道:
“華安,你回去幫我把書房的畫取來,剛才忘記拿了。華寧,咱們先走吧。”
夜驚堂見此勒馬停在了官道上,目送車隊繼續往前行去。
青禾云璃還有凝兒,都很想參與今晚上的行動,但以她們仨的武藝,對上仲孫錦完全起不到協助作用,當下也只是挑起簾子,對著夜驚堂輕輕擺手,眼神示意他注意安全。
凝兒還示意了下白錦,顯然是讓他好好保護她前夫,別讓白錦出了岔子。
夜驚堂不好回應,只是抬手擺了擺送別,等到馬車走遠后,才調轉馬匹來到了小鎮上。
——
小鎮只是晚上沒法入城的臨時歇腳地,左右兩排十余棟房舍,全是飯館客棧茶肆,用小街來形容其實更合適;因為近兩天朝廷查得嚴,和封城區別不大,在此停留的人很多。
夜驚堂在鎮子口翻身下馬,坐在茶攤上的薛白錦,便放下三枚銅錢起身,走向了后方的一家小客棧。
夜驚堂在客棧外拴好馬匹后,不動聲色來到身側,詢問道:
“情況怎麼樣?”
薛白錦目不斜視前行,帶著夜驚堂走向客棧二樓:
“昨天盯了一夜,碧水林內大興土木,應該是在布陣,不過人手并不多,應該都是去保護皇帝了。
天一黑,咱們便動手,過去試試深淺……”
夜驚堂沿途認真聆聽,很快跟著薛白錦來到了樓上的一間房內。
房間只是普通客房,但里面東西挺多,桌子上鋪著黑布,上面整整齊齊擺放著雪花鏢、飛針、火折子等用來潛入的器械,以及兩套衣裳,旁邊還放著鐵锏和一桿長槍。
而昨晚隨著薛白錦一起出門鳥鳥,此時還在碧水林盯梢,并未回來。
夜驚堂把門關上后,來到桌子旁拿起九尺長槍打量,微微點頭:
“這槍挺不錯,從哪兒弄來的?”
“黑市買的,七百兩銀子,記在你賬上,回去記得還我。”
“這是自然……”
薛白錦來到桌子前后,便開始準備,把衣袍拿過來檢查了一番,而后便準備解腰帶,發現夜驚堂杵在旁邊,她又望向夜驚堂。
夜驚堂正在檢驗兵器是否順手,瞧見冰坨坨望著他,才反應過來,把長槍放下,自覺轉身出門:
“待會我打頭陣,你先別跳出來,看有沒有機會偷襲……”
薛白錦待門關上后,才把腰帶解開,褪下雪白長裙,露出完美無瑕的裹胸薄褲,對此回應:
“我行走江湖的時候,你還在紅河鎮玩泥巴,這些需要你教?”
夜驚堂站在門口,也沒敢用明神圖、聽風掌之類的去觀察,只是笑道:
“我小時候可沒玩過泥巴,五六歲就打遍紅河鎮無敵手了。”
“哼……”
薛白錦發現換衣服的時候和男人閑聊不對勁,便沒有再說話因為要從女裝換成男裝,她把薄褲和裹胸也取了下來,而后套上黑褲,又用質量極好的裹胸,把胸口纏平。
往日凝兒在的時候,都是凝兒幫忙下狠手,她獨自行走,倒也能纏好,就是動作比較費力。
夜驚堂在外面站著,哪怕不想聽,最后還是聽到了布料被用力拉緊的聲音,心底暗暗嘖舌,覺得冰坨坨下手是真狠,這咋喘得過氣。
但冰坨坨都沒說啥,他自然也不好在這上面起話頭,等到衣服穿好,屋里響起一聲“進來吧。”,才轉身推開了房門。
已經換上男子錦袍的薛白錦,把頭發盤成了男子款式,以發帶束起,正往腰帶、護腕上插著飛鏢等物。
夜驚堂來到跟前,見冰坨坨還沒收拾完,他也不好直接脫,便隨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白色面具打量:
“戴上這個,視野不會受影響?”
說著還想往臉上扣試試。
但薛白錦整天把面具扣在臉上,讓男人戴著,豈不成間接接吻了,見此迅速把面具搶過來,轉身便出了門:
“你趕快換衣裳,天黑之前得趕到碧水林。”
夜驚堂見此悻悻然聳肩,也沒說什麼,等門關上后,便換起了衣袍……
——
天空被厚重烏云籠罩,隨著時間入夜,城外郊野很快便伸手不見五指。
距離燕京十余里的馬鞍山,無數燕京禁衛軍在山下扎營,時而有信使飛馬從南方或京城而來,跑向山腳的一座衙署。
衙署本是中尉指揮所,不過隨著天子忽然蒞臨視察,原本在其中當值的武官都已經退到了外面,取而代之的是梁帝的隨行宮人。
營房的議事廳外,以十二侍為首的數名太監,擔任親衛,駐守在大廳內外;幾名臨時被從京城召來的朝臣,身著朝服站在門外,安靜等著梁帝的安排。
大廳之中,身寬體胖的北梁太子,老實站在正中心的南北輿圖之前,眼觀鼻鼻觀心,連呼吸都非常平和,如果不是站在大廳中心位置,都很難注意到這麼個人,看起來甚至沒有后方的太監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