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璣真人是被師兄代師收徒,連師父都沒見過,年紀并不大。不過瞧見兩個小妮子好奇,璇璣真人還是開玩笑道:
“本道三歲上玉虛山,如今算起來,整好修行了一甲子。”
“啊?!”
華青芷本來也在偷偷猜這絕色仙子的年紀,聽見這話目露難以置信:
“陸仙子已經六十有三?”
璇璣真人端起酒杯,遞給半信半疑的兩人:
“不像?”
這能像咯?
華青芷看璇璣真人皮膚身段兒,說比她只大兩三歲她都信,這哪像六十多歲的老人家?她接過酒杯捧在手里,仔細端詳:
“我確實看不出來……陸仙子莫非練了道門的容顏不老之術?”
璇璣真人對此不否認也沒承認,只是詢問道:
“想學?”
華青芷作為女兒家,肯定還是希望容顏不老的,不過直接開口拜師未免還是太唐突,搖了搖頭:
“我只是好奇問問罷了。聽說,大魏圣上和靖王的文武藝,都是陸仙子教的?”
璇璣真人對于這個,自然是點頭:
“可惜不成器,都只學到了我這師父一半的本事,平日里都不好意思對外講。要說我教過最厲害的,還是夜驚堂,他的字便是我親手教的。”
華青芷見到夜驚堂第一眼,就是被其銀鉤鐵畫般的字跡吸引,聞言自然目露訝色:
“夜公子的書法,也是陸仙子教的?”
璇璣真人當年為了教夜驚堂寫字,連蝴蝶結小褲都被抽走了,不過這些事不好明說,只是道:
“出家人不打誑言,夜驚堂就在外面,不信你去問他即可。”
“我怎麼會不信,只是意外罷了,沒想到陸仙子看起來如此年輕,竟然能教出來三位人杰。
我敬陸仙子一杯。”
華青芷端起酒杯敬酒,很是鄭重的一飲而盡。
結果不曾想這清麗除塵的仙子,喝的酒比糙漢子都烈,入口和燒刀子似得,嗆的她悶咳了兩聲,眼淚瞬間就出來了:
“咳咳……”
綠珠陪著敬酒,也給嗆了下,臉色通紅連忙放下酒杯,幫小姐順氣,同時插話道:
“我聽說,殺、盜、淫、妄、酒,為道門五戒,陸仙子喝酒,是不是破戒了?”
璇璣真人重新給兩人倒酒,語重心長瞎扯:
“外面有句老話,叫‘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說的便是修行之理。身動心不動,犯百戒亦在修行道上;身不動心動,苦修終身也不過是俗世癡兒……”
華青芷好不容易才把酒勁兒壓下去,結果頭就開始暈了,聞言接話:
“意思是‘修行論心不論跡’?”
“嗯哼,有點慧根。”
“慧根好像是佛門的說法……”
“大道至簡,殊途同歸嘛。來喝。”
“哦,受教……”
……
于此同時,馬車外。
梵青禾因為不想在族人面前和妖女勾勾搭搭,一直騎著馬走在外面,保持‘冬冥大王’該有的穩重神色。
聽見妖女又開始裝神弄鬼,忽悠起人家小姑娘,梵青禾心頭有點惱火,加快馬速來到了夜驚堂跟前,低聲道:
“驚堂,伱不管管她?都快把華小姐忽悠瘸了……”
?
夜驚堂本來在用望遠鏡追蹤鳥鳥,聽見這話放下望遠鏡,眼神有點古怪,心道:
瘸了至少有一條好腿,華小姐這……
不過這些話不太合適,夜驚堂迅速掃開了雜念,回頭看了眼:
“趕路無聊,開開玩笑解悶也沒什麼,要不你也去喝點?”
“我是冬冥部的祝宗,急行軍的時候喝酒像什麼話?”
梵青禾昂首挺胸說了句后,回頭看了眼確定族人沒注意,又低聲道:
“還有,上次出門,你身邊只有我和云璃,天天找我幫你調理身子,我也不說什麼。這次妖女跟著,你……”
夜驚堂勾起嘴角:
“明白,一起。”
“什麼一起!”
梵青禾打團的時候,被妖女瞅著欺負,三娘凝兒還能幫她擋擋,這要是兩個人一起,以妖女那又菜又愛玩的性子,指不定得把她坑成什麼可憐模樣,當下眼神微兇:
“你只能欺負她,不能欺負我,如若不然,我這次回冬冥山就不出來了!”
夜驚堂半點不信,不過口頭上還是順著梵姨點了點頭:
“知道啦。”
蹄噠蹄噠……
——
一行人如此往北方飛馳,追蹤著前方不知名馬隊的蹤跡,彼此保持著二十里距離,由鳥鳥則負責當偵察機來回指路。
關外的景象和梁州大相徑庭,月余前梁王便帶著梁州軍抵達了燎原,把平夷城團團圍住,整個燎原都已經化為了戰場,時而便能看到小規模戰斗的痕跡。
而原本散落在燎原上的些許村鎮,都已經在戰亂中化為了空城,前行中除開偶爾撞見的兩朝斥候,瞧不見任何人。
因為平夷城已經被完全圍死,周邊駐扎著梁王數萬大軍,前方來歷不明的馬隊,并沒有前往平夷城。
夜驚堂如此跟了兩天,本以為對方是想直接前往西海都護府,但在經過平夷城后,卻發現追蹤的隊伍,開始朝著西北方行進,慢慢抵達了黑河一帶。
西海諸部并非全是荒原戈壁,在過了燎原后,就到了黑河北岸的河西平原,算是西海諸部少有適合耕種的區域,由勾陳部和二十多個小部族統治,面積和梁州差不多大,等翻過昊山后,就到了玄昊部所在的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