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公子,這風要刮多久?”
“不清楚,不過最多也是半天,應該快停了……”
梵青禾被夜驚堂摟著,幾乎臉貼臉,見夜驚堂說話口干舌燥的,便望向對面的妖女:
“過來的急,馬留在山那邊,沒帶多少水,你不是河神娘娘嗎?不變點水出來?”
璇璣真人又不是真神仙,這麼大的沙暴,沙丘都不固定,怎麼可能找到水,當下從腰間取下酒葫蘆,遞給青禾:
“那,先解渴,等風停了我帶你們去找。”
“伱水都不帶,帶一壺酒?”
“省著點喝,要是在沙漠里沒酒了,我馬上掉頭回去買。”
梵青禾覺得妖女掉頭不一定,但絕對能把她帶的藥酒糟蹋干凈,當下還是還了回去,從腰后取下水囊,打開塞子喂了夜驚堂一口,而后有湊到華青芷嘴邊。
華青芷見夜驚堂喝過,自己去接總感覺是間接啵啵,但這麼大的風沙,她要是不對嘴喝怕是得喝一嘴沙子,當下還是小抿了幾口,然后又輪到綠珠。
而璇璣真人則是自己喝酒,發現華青芷和綠珠被風沙吹的睜不開眼沒注意,還含了一口,偷偷湊到近在咫尺的夜驚堂嘴邊。
夜驚堂對于這個自然受寵若驚,連忙低頭含住紅唇抿了口,見青禾眼神微冷,又連忙湊過去喂了口。
“咦~”
梵青禾一觸即分,做出嫌棄模樣擦了擦嘴……
——
沙海深處。
忽如其來的風暴,掀起了掩埋在建筑上方的黃沙,古老的石雕瑞獸,又再度從沙丘上面探出了頭。
四道人影站起建筑輪廓遮擋出來的陰影處,輪流接過水囊潤滑喉嚨,長途奔波下來皆已經是滿頭大汗,熱的甚至不想說出話語。
禮部侍郎李嗣,本就是個外交官,雖然也和所有富家子弟一樣自幼習武,但只是強身健體方面,遠遠談不上夠用,哪怕過來都是黃蓮升提著沒怎麼出力,此時也快熱癱了,嘴唇干裂舉目掃視無盡黃沙;
“這是什麼地方?”
華俊臣只是個世家嫡子,雖然功力不俗,但從小到大都沒走過江湖,莫名其妙被帶著跑到了這鬼地方,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心頭難免有點壓力:
“不歸原,已經深入幾百里,一場沙暴下來,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了。黃首領,確定有把握走出去?”
黃蓮升氣態頗為儒雅,看起來并不像個武夫或山大王,而是儒生,此時在陰涼處坐著休息,回應道:
“我自幼在大漠摸爬滾打,方圓幾千里都跑遍了,閉著眼睛都能走出去。”
李嗣聽見這話,稍微放心了些,也在跟前坐了下來:
“昨夜神塵和尚都走了,為何要忽然丟下人手逃遁?”
黃蓮升其實沒感覺到有人靠近,畢竟等他察覺的,對手肯定就已經到臉上了,他解釋道:
“神塵和尚是沙州大漠的霸主,真圣賢也好、假慈悲也罷,都不會讓我在大漠起兵擾亂大漠的秩序。他昨天既然露了臉,就不會讓我安安穩穩離開,忽然大方離去,只能說明已經發現有其他人沖我來了,而且知道我插翅難逃。”
“來到是什麼人?”
“不是呂太清,就是夜驚堂,后者可能性大些,夜驚堂要整合西海各部,應該就在梁州附近。”
“夜驚堂……”
李嗣眉頭一皺,稍加琢磨又道:
“黃首領沒把握對付夜驚堂?咱們這麼多人手……”
“貴朝仲孫老前輩,可是被平天教主加夜驚堂聯手打廢的,而且神塵和尚還在附近。李大人覺得我應該留在那里,和夜驚堂等人一決雌雄后再走?”
李嗣一想也是,夜驚堂過來可不一定是一個人,他點了點頭,岔開話題都:
“朝廷已經答應了貴部的訴求,足夠兩萬人用的鎧甲軍械糧草,已經從鎮北城出發,運往黃明山一帶,戰馬則可以從附近馬場隨時調派。黃首領何時可以出兵?”
黃蓮升笑道:“夜驚堂是天瑯王遺孤,籠絡西海各部不費吹灰之力,背后又有南朝以舉國之力幫扶,這一仗如無變數,西海都護府是必丟的,所以我提什麼條件,貴國都會答應。”
李嗣不太喜歡沙州蠻子,以這種趁火打劫的口氣和他說話,不過當前也沒異色,只是笑了笑:
“我朝不缺兩萬人的軍械,只怕黃首領沒在西海站穩腳跟的能力。”
黃蓮升拿起水囊喝了兩口后,轉頭望向李嗣:
“我說我的八千先鋒軍,已經在黃明山北部待命,李大人信不信?”
“嘶……”
此言一出,李嗣還沒說話,旁邊的華俊臣和許天應,便暗暗抽了口涼氣。
畢竟如果黃蓮升此言屬實,沙陀部真知道秘密兵道的話,那抵達的先頭部隊,應該在巫馬部西北方的群山里。
巫馬部老巢是依仗黃明山天險而建,幾萬族人住在哪里,青壯騎兵則已經集結,朝著南方行進,后方被偷家根本來不及回援。
雖然只有八千人,但偷襲的情況下足以拿下巫馬部古根據地,巫馬部族內老幼全被抓住,必然只能聽命黃蓮升,與巫馬部相臨的冬冥部直接就完了。
而更可怕的是,勾陳部還沒完全倒向南朝,南朝這麼短時間,也根本來不及把大量物資送往西海各部,只要巫馬部倒戈、冬冥部服軟,整個西海的局勢可以說直接就翻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