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稍微愣了下,而后眼底便露出喜色:
“果真如此?”
黃蓮升氣態平和:“別高興太早,我手下八千勇士,為了千里奇襲,隨身只帶了糧草和兵器,沒有馬匹鎧甲,只要過了黃明山,就沒有再回頭的機會,所以只能停留在黃明山西邊。什麼時候過黃明山,得看你們什麼時候把糧草軍械運過來。”
李嗣稍有失望,不過此行還是已經超出預期,他抬起一根指頭:
“十天!若是只運到巫馬部以北的地帶,只需要十天。咱們現在就可以下令,讓八千勇士過黃明山,輜重若是晚到一步,我李嗣把頭割下來給黃首領當凳子。”
黃蓮升撐著膝蓋起身:“走吧,我沙陀部是集全族之力殊死一搏,你大梁若連這只奇兵都接不住,那國運也基本倒頭了。”
李嗣本來已經有點精疲力盡,此時卻如同重新活了過來,自己提著袍子在沙丘上小跑:
“兵貴神速,李某是真沒想到,黃首領用兵能如此果斷……”
許天應起身跟在后面,心頭察覺到局勢不對頭,但以黃蓮升昨晚的表現來看,實力深不可測,他也不敢妄動,當下只能落后幾步,隨身摸了下沙丘上的瑞獸石雕,同時將一枚雪花標悄悄放在了上面。
而華俊臣則跟在旁邊琢磨,想了想又詢問道:
“黃首領是綠匪的人?”
李嗣聽見這個,倒是眉頭一皺,看向黃蓮升。
黃蓮升對這個也沒避諱,回應道:
“綠匪找到過我,提供了不少援助,不過我不聽命與他們,只是借他們的力罷了。”
李嗣微微頷首,對這話也沒懷疑:
“綠匪行事向來不可捉摸,整天挑撥離間慫恿人造反,黃首領如此大才,又頗具雄心壯志,被他們找上不奇怪……”
……
——
另一側。
無盡沙海之間,幾顆胡楊樹,生長在了一個較為龐大的沙丘后方。
夜驚堂徒手在樹根附近挖掘,大概挖了有一人多深后,便感覺到了濕潤的泥土,眼底驚奇之余,也暗暗松了口氣:
“還真有水,這要是挖不倒,咱們就得往回走了。”
璇璣真人站在胡楊樹下,手兒輕扇解暑:
“出家人不打妄語,本道說有自然就有。”
梵青禾和華青芷都蹲在土坑邊緣,看著夜驚堂挖坑,瞧見坑底逐漸流淌出清水,慢慢匯聚成一個水洼,眼底也顯出喜色,連對妖女向來不看好的青禾,都忍不住夸兩句;
“你還有點本事嗎,不愧是河神娘娘投胎。”
綠珠湊不進去,便拿著千里鏡,爬到了一顆胡楊樹上,四處打量,在看了許久后,忽然抬起手來:
“哪是不是鳥鳥?”
璇璣真人見此,迅速轉過身來,朝著天空打量,結果便看到萬里無云的天空上,有個小點飛速俯沖下來,落在沙丘上就滾出了好幾圈,發現沙子燙爪爪,又連忙跳起來:
“嘰嘰嘰……”
璇璣真人知道鳥鳥肯定辛苦,連忙跑到跟前,把鳥鳥捧起來,用袖子遮住太陽:
“青禾,快把水囊拿過來。”
梵青禾連夜驚堂都不顧了,取下水囊來到跟前,用璇璣真人用手捧著喂鳥鳥喝水,連華青芷也緩步走了過來,捋了下毛毛安慰:
“慢點喝,熱壞了吧?”
鳥鳥長著一身毛,等同于在沙漠里穿棉襖,肯定熱的不輕,不過好在白天飛的時間不久,沙塵暴一散就飛回來了,倒也沒熱懵。
在喝了好多水后,鳥鳥才緩過來,張開翅膀“嘰嘰……”比劃。
璇璣真人跟鳥鳥一起這麼久,倒是看的明白意思,翻譯道:
“它說四個人,在西北方,七十多里。”
夜驚堂如同地鼠般從坑里探頭:“四個人的話,神塵和尚應該不在其中。取完水咱們就得快點出發,若是再來一場沙暴,李嗣他們跑到太遠,鳥鳥就沒法追了沙漠里沒水不敢飛太遠。”
水兒和青禾見此也不耽擱,把隨身的水囊拿過來,等水變得清澈之后,全部裝滿掛在了腰間,便一道出發繼續向北方前行。
為了速度考慮,夜驚堂還是背上了華青芷,梵青禾則把綠珠摟著。
而鳥鳥在這麼熱的天,顯然是飛不動了,璇璣真人專門用樹枝,臨時編了個大籃子,上面蓋著紗布遮陽,讓鳥鳥蹲在里面,只探出腦袋指引方向。
一行人如此往西北前行,很快飛馳過七十余里沙漠,尚未靠近露出建筑殘骸的大沙丘,夜驚堂便發現沙丘上有個隱隱反光的亮點。
夜驚堂見此,背著華青芷加快速度,幾個起落便來到了沙丘上方,打量已經不知埋了多少年的瑞獸石雕,可見石雕頂端放著枚雪湖標,看造型是截云宮的暗器,旁邊還用手指硬刻出了些許痕跡。
華青芷趴在背上,用袖子幫夜驚堂遮掩,仔細打量痕跡:
“這好像是個箭頭。”
夜驚堂感覺這箭頭刻的挺倉促,應該是走的很急,當下看了眼太陽的方向,又回頭詢問:
“指的是北方,沙陀部不在北方吧?”
璇璣真人當年跑遍了大漠,對大漠中的大小部落很了解,回應道:
“沙陀部散布在沙州西北的幾個綠洲附近,從這里過去的話應該是正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