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大隊軍卒從山坡上滑下來,黃蓮升還是沒露面,夜驚堂先抖腿把不長眼的土狗甩一邊,而后重新單手負后站直,擺手道:
“你們先走。”
院落中的其他人婦人,已經拿起柴刀木棍沖了出來,發現源源不斷的人,從山坡上滑了下來,臉瞬間白了,聞聲連忙就近躍上馬匹,朝著大寨飛馳。
而差點中箭的婦人,則抱起了丫頭,回頭呼喊:
“少俠,快跑!”
被抱在懷里的小丫頭,終究處于天真懵懂的階段,因為夜驚堂背影如同山岳擋在前方,帶來了無與倫比的安全感,硬是不害怕了,還回頭問了句:
“大哥哥,你是不是天瑯王呀?!”
夜驚堂聽見此言,回頭看了眼:
“不是,我是夜驚堂!”
嗆啷——
話音落,月色下的草原盡頭,便劃出一條璀璨白芒!
夜驚堂身若猛龍,以奔雷之勢瞬間來到了山坡溝槽下方,掌心一柄長刀,便如同三尺銀蛇,在率先滑下的幾十名軍卒之中亂竄。
颯颯颯——
一瞬之間,山坡上帶起沖天血霧,繼而逆流而上,硬生生頂住了往下傾瀉的黃色洪流!
于此同時璇璣真人也在山間推下巨石,砸向全是人的山坳。
轟隆隆……
站在山坡上的褚元騎,瞧見下方黑衣人展現的威勢,就知道遇上了活神仙,厲聲怒喝:
“給我殺!沖下去散開!”
同時目光望向旁邊的華俊臣等北梁高手。
而李嗣顯然有所遲疑,畢竟他見過夜驚堂,知道夜驚堂的霸道,讓華俊臣和許天應上,完全是白給。
而且他就算不會兵法,也能看出這溝槽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地勢,不說八千無甲步卒,就是八十萬,只要夜驚堂不累死,那就不可能從這坡上滑下去一個。
就在李嗣猶豫不決之時,旁邊的華俊臣則是臉色一變,轉頭看向滾下石頭的山上:
“不好,山里還有伏兵,我們被包圍了,快撤。”
說著拉著李嗣便往后方狂奔。
而許天應則忠心耿耿道:“快送李大人出去,我來殿后!”
說完面向強敵,跟著飛退。
李嗣就是個文官,聽見還有伏兵,哪里敢繼續督戰,直接就跟著跑了,走之前不忘喊一句:
“褚將軍快撤,咱們改日再戰!”
“你他娘!”
褚元騎眼睜睜看著三名大梁外使就這麼跑了,氣的是青筋暴起目如銅鈴。
畢竟他們過了黃明山,要是打不下來巫馬部大寨,就得在沒補給的情況下被追殺至死,左右都是高山險峰,這能往哪里退?還改日再戰?
不過褚元騎也確實算得上悍將,雖然想要北梁的援助,但從沒把寶壓在三個使臣身上,眼見李嗣等人跑了,當前局勢不妙,當即大喊:
“前陣據險而守,給老子拿石頭砸,弓箭手放箭,余者爬下去沖擊大寨,不要管此人,抓住人質咱們就能贏!”
還在往水槽沖的沙陀部軍卒,聞聲可謂令行禁止,當即不在無畏沖鋒,而是站在山坳盡頭,拿起石頭砸向水槽,山坳中的軍卒則迅速開始探路,咬著兵刃,強行從山壁往下爬。
轟隆隆——
咻咻——
不過一瞬之間,無數滾石順著水槽砸下,左右山壁上也飛來羽箭,甚至有軍卒邊砸邊往下吐濃痰:
“呸——”
?!
夜驚堂單人一刀順著水槽往上沖殺,對付滑下來的無甲軍卒耗不費力,但瞧見這陣仗,還是瞬間被打蒙了。
面對軍事素養如此之高的軍卒,夜驚堂當即飛身退下了山坡,落地之時又雙腳重踏。
轟隆——
馬場瞬間被踩出一個大坑,而夜驚堂也化為沖天而起的黑色殘影!
山脊上的步卒尚未看清怎麼回事,黑色殘影便在險峻崖壁上彈跳了兩下,再度出現已經到了山坳出口。
正在往下吐痰砸石頭的軍卒,忽然發現人影出現在面前,尚且來不及驚愕已經被一股巨力拉扯,直接從崖壁上方飛了下去:
“啊——”
夜驚堂身形站定,便發現前方的蜿蜒山坳中擠滿了軍卒。
而站在高處的褚元騎,發現來人完全不講道理,當即往后移動,同時怒吼道:
“給我沖,把他沖下去!”
“殺!”
山坳兩側難以攀登,后面全是人也沒法退,距離夜驚堂只有數步的十余名軍卒,根本沒得選,當即手持長槍齊齊往前刺出,試圖把夜驚堂捅下去。
但只是一接觸,諸多軍卒眼底便明白了什麼叫絕望。
夜驚堂單手揮刀如旋風,瞬間攪碎了刺來的七八根長槍,發現刀殺起來費勁兒,便單手抽過來一桿白蠟桿長槍,反手繞至身后,對著前方的山坳便是:
“喝——!!”
轟隆——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山坳間猝然掀起沖天塵土,猶如撞向群山的蠻橫黃龍!
巫馬部發現敵情,反應并不慢,此時老族長姚次山,已經提著長槍騎乘白色烈馬,從大寨飛馳而來,后方是百余名族內精銳,以及更后方的男女老少。
但姚次山尚未沖到過半距離,便看到了堪稱驚悚的一幕!
只見馬場側面的山坳間,不停滾下尸體人頭,一道黑色人影站在險峻崖壁的邊緣,就好似一尊礁石,任憑殘肢從身旁滾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