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青芷見所有人忽然安靜下來,連鳥鳥都落在了鐘乳石上,不免有點疑惑,小聲詢問:
“怎麼了?”
夜驚堂耳根微動,仔細傾聽周邊動靜,結果下一刻便聽見山體內部傳出一聲悶響:
轟——
繼而右側的一條水道,水流便猝然加大,本來的小溪直接化為洪流,往暗河中的眾人沖了過來。
已經下河的幾十名巫馬部青壯,見此臉色驟變,當即轉身想順著崖壁往上岸邊,但此舉顯然來不及。
如果所有人下了水,再半渡而擊之,這一下三百人少說損失過半。
但好在此時下來的人并不多,夜驚堂見勢不對,身形當即在暗河中炸出一個圓坑,肩頭直接撞上噴涌出洪流的水道上方。
轟隆——
震耳欲聾的爆響中,水道上方瞬間垮塌,無數巖石砸下,縮小了水道里的洪流,連帶從溶洞上方震下了不少鐘乳石。
啪啪啪……
璇璣真人抱著華青芷,對著還在河中的巫馬部漢子揮手:
“快上去!”
幾十名青壯連忙爬上來河畔石壁。
而夜驚堂撞塌水道后,便已經飛身而起,落在了溶洞正中,腳踩齊膝深的河水,左手扶刀看向對面的兵道入口。
姚次山雖然武藝算不得高,但也聽出是有人轟碎石塊釋放了水流,此時退到了斷崖上方,如臨大敵左右環視。
踏踏踏……
隨著驚天動地的動靜停下,溶洞周邊的所有孔洞內,都傳來了腳步聲。
而處于暗河對面的兵道入口,聲音最為密集,先是出現火光,而后一道身著儒衫的身影,便從拐角不緊不慢走了出來。
夜驚堂瞇眼看去,可見走在最前方的,是個文質彬彬的中年人,面色不喜不怒,前行間根本感覺不到氣息,十有八九是入了返璞歸真之境。
而后方則都是熟人,李嗣、許天應、華俊臣……
黃蓮升從未見過夜驚堂,但只是一露面,目光就全被站在暗河中的黑衣刀客吸引,幾乎沒法移開。
畢竟他行走大漠這麼多年,神塵和尚、蔣札虎等人也不是沒見過,但氣勢這麼強武人卻是頭一次遇見。
那張冷峻臉龐雖然沒有任何表情,雙眼也不夾雜情緒,但給人的感覺,卻好似壓在頭頂的判死御令!
黃蓮升與夜驚堂遙遙對視,帶著部眾不緊不慢來到暗河邊緣,本想打聲招呼,但他還沒張嘴,忽然聽見背后傳來一聲:
“華青芷?”
因為雙方都是如臨大敵、鴉雀無聲,這道嗓音極為明顯,以至于所有人都把目光轉向了開口的李嗣。
李嗣本就是燕京的大儒,去年還受老太師所托,帶著華青芷去云安治病,自然認得華府的嫡孫女。
瞧見華青芷竟然站在夜驚堂后面,還被一個白衣女子抱著,李嗣眉頭緊鎖,當即想質問華俊臣。
但讓李嗣沒想到是,他還沒把頭轉過去,就發現身側撲出去一道身影。
華俊臣其實一直都擔心,忽然和女婿閨女撞上的場面,此時反應相當快,看到閨女一瞬間,便渾身一震,繼而又急又喜的往前跑去:
“青芷!”
華青芷知道爹爹在里面,但真撞見還是嚇了一跳,好在她自幼聰慧,發現爹爹不管不顧沖來,就也連忙神情激動往前撲:
“爹——!”
“青芷!”
“爹~!!!”
……
忽如其來的咋呼,不說雙方對峙的軍卒,連鳥鳥都給嚇了一跳!
璇璣真人連忙把腿腳不便的華青芷拉住。
而許天應則眼疾手快,攔住了華俊臣,還呵斥道:
“你瘋了?那是夜驚堂!”
黃蓮升單手負后,顯然是有點狐疑,詢問李嗣:
“這是他閨女?”
李嗣也很是狐疑,開口質問:
“華俊臣,你閨女不是和人私奔了嗎?難不成……”
華青芷面紅耳赤,好在故作激動之下也看不出來,聞言悲憤欲絕道:
“爹,女兒沒有私奔,女兒是被南朝人綁走的。女兒自幼受先生教誨,李侍郎還教過我,女兒豈會做出私奔之事……”
華俊臣聽到這話,自然是勃然大怒,望向夜驚堂:
“夜驚堂!伱對我女兒做了什麼?!”
“?”
不過一瞬之間,幾百雙眼睛就轉到了站在中心的夜驚堂身上。
而夜驚堂則有點懵逼,雖然所有人都沒說話,但眼神意思很明顯——把他當成了強擄敵國美人的色胚。
這要是解釋不清楚,人設可就全崩了。
夜驚堂雖然表情毫無變化,但心里卻在急轉,想了想道:
“請華小姐去南朝做客罷了。華家是湖東道的領頭羊,華老太師的名望,夜某在云安便如雷貫耳,華先生乃華府嫡長子,只要肯幫我朝說服老太師……”
“呸——!”
華俊臣額頭青筋暴起,提劍指向夜驚堂:
“你南朝一幫挾人妻女的罪徒之后,也配讓我千年華氏修表辯經,做那不忠不義之人?你還我女兒!”
話語落,華俊臣一肩膀撞開許天應,提劍飛身而上,帶凄厲劍鳴,連同下方暗河都被沖出左右分開的漣漪。
咻!!
夜驚堂本來是在演戲,但瞧見這氣勢駭人的一劍,心底是真被驚了下。
畢竟華伯父武藝確實暴漲了一大截,這劍的聲勢絕對是實打實的劍魁之威,非雜魚之流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