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驚堂微微攤手,往近挪了些,側躺在背后,扶著華青芷的腰柔聲安慰道:
“看吧,我就說講道理你講不過她,我還不會當真,你真和薛教主說到這一步,還不得氣的跳河?行了,消消氣,別哭了。”
華青芷不是想哭,是想死!
她把頭埋在毯子下,帶著哭腔解釋;
“你當時不告而別,我以為從今往后再也沒法見面,才想著用如夢似幻散,和你見一面道別。我也沒想到如夢似幻散完全不受人控制,會讓人說那些違心話語……”
違心?
夜驚堂可是用過如夢似幻散的,心有所想才會出現幻覺,心里不想,哪會冒出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不過見華青芷無地自容到想上吊了,夜驚堂也沒戳穿,把毯子拉開些,看向梨花帶雨的漲紅臉頰:
“服藥出現幻覺,確實不能怪你,但薛教主并不清楚此事,她只是按照自己的判斷,做最合理的安排而已。這事要怪,就得怪我沒安排好;其次是怪老天爺,莫名其妙搞成現在這樣……”
華青芷臊得都不敢睜眼看夜驚堂,只是縮在毯子里,閉著雙眸不說話。
夜驚堂勸了片刻后,見華青芷不好意思見人,便也不再繼續打擾,坐起身來,幫華青芷把繡鞋脫掉:
“好好睡會兒吧,我就在隔壁,有什麼事叫一聲,我隨時過來。”
華青芷鞋子被脫掉,就把腳兒連忙縮進了毯子下,還有點緊張。
等到夜驚堂起身出去,把門關上后,華青芷才暗暗松了口氣,又回過頭來:
“夜公子。”
房門外,夜驚堂停下腳步,詢問道:
“怎麼了?”
華青芷雖然被今天的事情弄得心亂如麻,但還記得夜驚堂背上的劍傷和痛不欲生的表情,為此雖然兩人關系有點古怪了,她還是忍不住詢問道:
“你傷好了吧?”
“呵呵~早就沒事了,別多想了,早點休息,明天見。”
“哦……明天見。”
一聲低語后,房間里再無動靜……
——
族長的宅邸,位于大寨后山的崖壁下方,到了夜間極為幽靜,能聽到夏蟲在花叢間的低鳴聲:
“吱吱吱~……”
夜驚堂鳥口奪食吃了點東西后,來到隔壁的院子外,朝里面看了眼,可見主屋里亮著很多燈火,一道身材曼妙的人影在其中晃動,也不知在做些什麼。
夜驚堂知道青禾在給他準備驚喜,而且很可能是用‘法器降服狐妖’那種,心底自然出現一股無名的躁動,順著胸腹蔓延至下盤。
他先左右看了看,而后輕輕敲門框:
“梵姨?”
“什麼梵姨……你進來吧。”
“呵……”
夜驚堂面帶笑意,把院門關上,來到主屋之前推門:
“點這麼多蠟燭,還挺有情調……調……”
話語戛然而止。
夜驚堂打開門,發現屋里到處都是花花綠綠,還點著不少燈,還以為青禾在準備情趣房。
結果仔細看去,才發現整個房間掛滿了黑、紫、綠、黃等顏色的穗帶,上面還寫著各種古老文字。
燈也是油燈,擺的和七星陣一樣,圍住了中間一個蒲團下方的席子上都寫的有字。
整體看起來,說好聽點是莊嚴肅穆,很有幾分莊嚴玄迷感。
說不好聽,就是和靈堂有那麼一點點神似……
而青禾顯然也認真收拾過,不僅身上穿著大祭司服,頭發上也戴上了各種銀飾里還拿著銅制鈴鐺和藤杖,禁欲系的妝容,讓整個顯出了幾分妖魅感,看起來和辦白事幫死者超度的先生似得……???
夜驚堂瞧見這喪葬風的布置,直接眼前一黑,連剛生起來的邪火,都被這準備給他超度氣氛給按了下去,小心翼翼走進屋,左右打量:
“這……這種調調,我倒是真沒見識過……”
咚~
梵青禾右手托著銅鈴,手持藤杖往地面一杵,表情十分嚴肅:
“你不是要儀式感嗎。這是上古時期,部落首領登基時舉行的‘祈福禮’,用以祈求天神庇佑。以前每次天瑯王登基,都是我冬冥部主持祭祀,我以前從沒主持過,這還是頭一次,你來坐下。”
夜驚堂張了張嘴,顯然驚呆了,左右打量:
“我說的儀式感……”
“這還沒儀式感?”
“不是,我說的法器是……”
“那。”
梵青禾把手中的法器拿起來:
“這可是始帝登基的時候用過的祈福鈴,巫馬部的鎮族之寶,平時看都不讓外人看,今天要不是給你祈福,我都借不來。”
“……”
夜驚堂無言以對,看著青禾手里歷盡兩千年歲月的‘法寶’,當下是真不好心猿意馬了,在蒲團上正襟危坐:
“始帝也舉行過這儀式?”
梵青禾拿起香爐放在夜驚堂面前,讓他自己點三炷香:
“只要是西海的帝王,都得舉行這儀式。如果你是有德之君,天神感應到了,就會庇佑你,讓你筋骨強健、免去災病、健康長壽。”
“如果是無德之君呢?”
“那天神就沒反應,不會保佑你。”
“哦……”
夜驚堂恭恭敬敬把三炷香插在香爐里,又詢問道:
“這儀式真有用?”
梵青禾想了想道:
“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肯定有用,我們禱告了沒用,那肯定是人的問題。就比如求雨,冬冥部歷史上的祝宗,有些人就是能十次求來四五次,有的則是一輩子沒求成功過……行了,你端正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