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青芷在客棧門口目送,等兩人離開后,才轉過身來,柔雅神色也嚴肅了幾分,來到樓梯旁,并未直接上樓,而是抬起左手。
薛白錦此時正在樓梯口等待,準備帶華青芷一起上去,發現華青芷少奶奶般的動作,眉頭一皺:
“伱腿又瘸了?”
?
華青芷面對火藥味十足的詢問,雙眸微瞇:
“上次你把我點暈,還把我剝的橘子端走,我還沒和你算賬。你真以為我華青芷是任人拿捏的小姑娘……誒?”
話未說完,薛白錦便抬手如同夾著小雞仔般,把身輕體柔的華青芷夾在胳膊下,步伐迅捷上了樓。
咚咚咚~
華青芷一個書香小姐,連殺雞的力氣都沒有,哪里反抗的了這女土匪,被顛簸的話都說不利索:
“你這兇婆娘,放我下來……”
吱呀~
薛白錦推開房門,把華青芷丟到了床鋪上:
“你在我眼里,就是任人拿捏的繡花枕頭,這是是非之地,你要是再敢整幺蛾子,我往后每天晚上都把你點暈,讓你連夜驚堂面都見不著。”
華青芷急著造小孩,覺得這威脅還挺嚴重,不過依舊有恃無恐:
“你把我點暈著有用?夜公子可不會顧此失彼……”
薛白錦知道夜驚堂不會顧此失彼,但她有一百種方法,讓夜驚堂陪她修煉到天亮,不給夜驚堂照顧華青芷的機會,對此只是輕輕哼了聲,轉身便出了房門。
華青芷被如此對待,心頭很是惱火,但正如綠珠所說,薛白錦吹口氣,都能把她吹個趔趄,實在打不過,當下也只能想著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目送薛白錦出去后,倒在了枕頭上,閉著眸子繼續琢磨報復的法子……
——
入夜,歲錦街。
作為燕京最有名的風月之地,剛剛入夜,歲錦街上便已經人滿為患,隨處可見過來消遣的浪蕩子。
春滿樓后巷中,夜驚堂如曾經一樣,在圍墻后安靜等待,同時傾聽著樓中的談話聲:
“十二侍死傷慘重,連僅存的寅公公戌公公,都被南朝暗樁牽連,十二所如今算是直接倒了……”
“就如今這勢頭,我估摸湖東道那邊的世家,已經開始暗中兩頭押寶。”
“誒,這還不至于,只要華家還在為國盡忠,湖東世家大族就亂不了,哪天華家有二心了,那才是真的國祚不穩,要出大事了。”
“也是,華俊臣華劍仙,確實稱得上忠肝義膽,禮部的李侍郎陪著走了一遭,如今逢人就夸華劍仙仗義……”
……
折云璃站在身邊,本來在觀察周邊動靜,瞧見夜驚堂一直側耳傾聽,便也跟著聽了下,結果入耳就是:
“啊~嗯~……”
“好緊……”
?
折云璃俠女氣十足的臉頰,明顯紅了幾分,瞧見夜驚堂還在正兒八經聆聽,忍不住用肩膀輕輕撞了下:
“驚堂哥,你聽什麼呢?”
夜驚堂收回心念,見云璃眼神古怪,無奈道:
“我在聽消息,你以為我在聽什麼?”
折云璃不太相信,不過因為沒證據,也沒在這個問題上多說,想想詢問道:
“驚堂哥,我前些天喝醉了,沒說什麼吧?”
夜驚堂見云璃裝作什麼都不記得,也沒繼續聊毛毛的事兒讓她為難:
“我當天喝的也有點多,記不清了。”
折云璃知道夜驚堂什麼都記得,但彼此心照不宣不提了,她還是如釋重負,微笑道:
“酒后戲言嗎,說了也當不得真,我其實也記不清了……”
夜驚堂搖頭一笑,沒有再說話,繼續傾聽樓里亂七八糟的話語。
兩人如此等待片刻,尚未等到青龍會的老劉過來,倒是意外發現,一輛馬車停在了春滿樓外。
馬車頗為奢華,上面下來了個錦衣公子,在老鴇兒的殷勤招呼聲中上了樓:
“哎喲,王公子,您還親自來春滿樓消遣呀,派個下人過來不就行了……”
“啥?”
“唉,不是,有中意的姑娘,打聲招呼我給公子送府上即可,親自過來,貴妃娘娘若是知道,
還不得把妾身這店面給拆了……”
“我來喝酒,又不是來嫖,我都不怕你擔心個什麼……”
……
折云璃聽了兩句,眼神便顯出一抹古怪,偏頭詢問:
“驚堂哥,這是不是那個王大聰明?”
夜驚堂對這算無遺策的憨批,算是記憶猶新,回應道:
“是的,上次就是他,暗中花三千兩銀子雇我拐走青芷,以免青芷成為太子妃,威脅到他表弟三皇子。”
“嘖嘖……”
折云璃暗暗搖頭,對此評價道:
“這麼一搞,讓華家和大魏搭上了線,算是白送了死對頭一番潑天富貴;不過釜底抽薪,安排人把華小姐拐走的計策,還真沒得說,不愧是又聰明又不聰明……”
“后來蛇峰五怪這些殺手也是他安排的,順帶把華伯父捧成了劍圣,反正過程怎麼想都不對,結果又沒啥毛病……”
……
閑談之間,巷子里便響起了腳步聲。
夜驚堂轉眼看去,可見背著書箱的老劉,從陰暗處走了過來,發現他站在圍墻下后,便快步來到跟前,拱手一禮:
“剛看到磚頭,讓大人久等了。”
夜驚堂抬手回了個江湖禮:
“無妨。上次打聽的消息,劉老可打探清楚了?”
老劉從袖子里取出一張紙,遞給夜驚堂:
“這是京郊死牢的圖紙,三班守衛輪換的時間、巡邏路線都在其中,不過人手都是高手,具體身份很難摸清楚,得大人自己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