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昌學宮到了。
這座學宮是建在城中的一座山上,一座座玉宇瓊樓環繞著這座山,比山矮了十多丈。
那些樓宇是琉璃瓦,映照夜色中劫灰發出的光亮,如同翡翠,云橋也都懸掛著劫灰燈,云橋從樓頂延伸出來,如同空中的飄帶,鋪到學宮中的一座座古老的宮殿建筑前。
宮殿堆雪,被今夜的雪色染得白茫茫一片,好在燈光明亮,還可以看到道路上有人在清掃,還有些士子留在學宮,趁著雪景游玩。
蘇云還看到山上有湖水,碧波蕩漾,沒有被雪覆蓋,湖水四周處處都有劫灰燈照明,在皚皚白雪中如一塊綠色寶石,襯托整個學宮,讓學宮顯得氣宇非凡!
湖面上還有一人被脫光了,倒吊在水面上,水面下有大魚滿口利齒往上跳,試圖吃人,把那人嚇得抖來抖去。
“排名在前的學宮,是否更加氣派?”花狐喃喃道。
涂明和尚笑道:“在朔方,我文昌學宮是唯一一個肯收鄉下士子,也肯收妖怪士子的官學。至于學校是否氣派,真的那麼重要嗎?”
蘇云的目光從湖面上那人身上移開,心中深有感觸,道:“有教無類,此乃圣人之舉。”
涂明和尚雙手合十道:“知易行難。文昌學宮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在官學中的排名一直上不去。”
蘇云與花狐對視一眼,花狐低聲道:“小云,文昌學宮也不似那麼不堪。”
蘇云又瞥了瞥被吊在湖面上的那人,有些遲疑,悄聲道:“倘若果真是個好學校,那麼便在這里求學,倘若不行,那就考差點,盡早脫身。”
花狐點頭。
獸攆載著他們,沿著云橋一路來到半山腰的學宮一處樓宇前停下,眾人下車,涂明和尚吩咐道:“涂岸師弟,你帶著他們先住下,一切等到明天再說。”
一個僧人稱是。
涂明和尚匆匆離去。
蘇云等人隨那僧人進樓,那僧人安排好房間,道:“我著食堂送來些清水面條,先將就吃一些。”
眾人勞累一天,又餓又困又累,尤其是蘇云,從昨晚到現在一直沒有來得及休息。
他先是經歷天市垣雪夜森林追殺,又在大人物廟宇中除掉袁家嶺十多只猿妖,又經歷猿三祖師追殺,在燭龍攆上與猿三祖師殊死一搏。
來到城里后,他又經歷了劫灰怪暴亂,以及劫灰爆炸一事,這些事讓他著實沒有了力氣。
吃過清水面條之后,眾人倒頭便睡,各自進入夢鄉。
文昌學宮,文昌帝君殿。
涂明和尚雙手合十,畢恭畢敬的跟在一個老者身后,那老者身著被洗的發白的粗布道袍,頭上挽了個歪歪斜斜的發髻,正在給文昌帝君上香。
“天道院的士子,是真的嗎?”那老者對文昌帝君拜了拜,起身向殿外走來。
涂明和尚連忙跟上他:“天道院的天道令,誰能造假?天道令是天道院士子的身份象征,從天道院畢業,令牌便會被收回去。他身上的令牌,的確是天道令,我不會認錯!”
老者抬腳,邁步越過門檻,草鞋落地,搖頭道:“只有天道令也未必便是天道院士子。若是有天道院士子死在外面,天道令被人撿得,也可以冒充天道院士子。”
涂明和尚關上帝君殿大門,道:“他的功法我見過,用的是洪爐嬗變,這正是天道院的士子筑基的功法。
這門功法,總該造不了假吧?”
老者目光向朔方城的中心方向望去,淡然道:“洪爐嬗變,已經流傳到朔方了。聽聞城里來了位東都的先生,教一些士族的士子修行,學問極高。他教的就是洪爐嬗變。有傳聞說這位東都來的先生,也是天道院的人。”
涂明和尚露出茫然之色,不解道:“天道院已經派了這位先生,為何又派來其他上使?”
“多半是一個在明,一個在暗。”
那老者收回目光,向蘇云他們留宿的那棟樓走去,淡淡道:“首座,你是說你遇到的那個年輕上使,他要查的是朔方童家?”
涂明和尚點頭,壓低嗓音道:“他故意與劍道院的士子李牧歌搭上關系,來到劫灰廠附近的囿樓,他剛來,劫灰廠便爆發了一次劫灰怪暴動,恰恰被他遇到。哪里有這麼巧的事情?”
老者眉頭皺成川字:“然后他又故意把天道令露出來,讓你看到天道令?”
涂明和尚呆了呆,不由自主停下腳步:“他是與劫灰怪廝殺,被劃破了包袱,天道令掉了出來,我眼尖……”
他說到這里,不由臉色劇變,連忙快步追上老者,失聲道:“仆射的意思是,天道令是他故意讓我看到的?”
那老者眉頭展開,冷笑道:“既然是大帝的使者,天道院的狠角色,城府自然深得可怕!他結識李牧歌,又去囿樓,便是想與你搭上線,借文昌學宮的力量來調查童家。他若是不想讓你看到天道令,你能看得到?”
涂明和尚呆若木雞,突然失聲道:“他看起來才十三四歲的樣子,怎麼可能如此老謀深算?”
那老者搖頭道:“天道院里的是什麼人?那都是妖孽般的人物!能夠被大帝選中派出來查案的,更是妖孽中的妖孽!當年……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