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云離開山水居,向學宮山門走去,只見年味漸濃,文昌學宮中的士子愈發少了,很多都已經離開回家過年。
城中時不時傳來鞭炮聲,空氣中還有一股硝煙味兒。
對于過年,他其實并不陌生。
他眼睛還沒好的時候,逢年過節,天門鎮都要舉辦很熱鬧的慶典,蘇云作為最小的鎮民也參與其中,那時候的飯菜特別好吃。
“今年無法回去了。”他心中黯然。
不知不覺蘇云來到學宮山門前,一輛負山輦停在那里,他登上車輦,突然只聽一個聲音道:“蘇云士子!”
蘇云停下腳步,循聲看去,另一輛負山輦在山門前停下,一位白衣勝雪的公子從車上款款走下,正是圣公子白月樓,向他躬身見禮。
蘇云站在小樓門前,躬身還禮:“白月樓士子。”
圣公子白月樓面帶笑容,和煦如春日,翩翩似君子,但眼中卻似乎有火焰燃燒:“蘇云士子,自從上次一敗,我痛定思痛,這些日子追隨圣人求學治學,我終于修成了性靈神通!”
蘇云點了點頭:“恭喜。”說罷,推開車門。
圣公子白月樓急忙上前:“留步!蘇云士子,我修成性靈神通之后,便立刻趕過來尋你,你應該明白我來尋你的原因!”
蘇云落座下來,向車夫道:“去天方樓神仙居。”
白月樓連忙爬到車上,坐在他對面,目光誠摯道:“給我一次機會。”
蘇云頗為不解:“圣公子,你剛剛修成性靈神通,不是我的對手。何必自討其辱?”
負山輦啟程,邁步走上云橋,白月樓真誠萬分道:“自從你擊敗我之后,我只覺自己的人生便有了目標。
從前我渾渾噩噩,行為舉止都是模仿我師,我只覺這就是我的目標。直到被你打了兩次,我突然發現從前的我活得不像是我。”
蘇云更加不解,他兩次暴打白月樓,打得都非常狠,不僅打得狠,還把白月樓圣公子的名聲給糟蹋了。
——現在追隨白月樓的少男少女已經沒有那麼多了。
按理來說白月樓應該對他恨之入骨,但是他卻感受不到這位圣公子的恨意,反倒感覺到白月樓像是對自己有那麼一點敬意。
蘇云搖了搖頭,誠懇道:“你不是我的對手。圣公子,從前如此,今日如此,今后也是如此。你我之間并無繼續較量的必要。”
白月樓看著自己雙手十指,他的十指秀氣修長,似笑非笑道:“我學了圣人所傳的蘊靈境界功法,蘇兄,圣人功法比你的所學如何?”
蘇云看向窗外,負山輦已經越走越高,仿佛行走在云端。
“圣公子,你知道修為差距意味著什麼嗎?”蘇云看著窗外白云,悠悠道。
白月樓瘋狂提升自己的氣血,突然腦后浮現出萬里江山,一輪紅日,微笑道:“意味著什麼?”
那是他的性靈神通!
他修成性靈神通,除了紅日初升之外,還有一輪明月泛白,即將黯淡。
蘇云依舊看著窗外,淡淡道:“意味著你在我面前,一招也發不出來。”
他的話還未說完,白月樓腦后的紅日突然熄滅,月亮破碎,萬里江山坍塌,如同世界末日降臨!
白月樓一聲不吭伏在面前的案子上,昏迷過去。
“這就是差距。”
蘇云面色平淡,道:“圣人傳授你的蘊靈境界功法的確厲害,你也的確非凡,我還未曾接觸到蘊靈境界的功法神通,倘若動起手來,你招法神通占優勢。
但是我僅憑氣血壓迫,便能讓你毫無抵抗之力。”
突然,啪啪的掌聲從負山輦的樓上傳來,只聽一個聲音贊道:“說得真好。”
蘇云收回目光,向樓梯處看去,只見幾個差役走了下來,兩個來到自己身后,兩個留在前面,還有一人推開車門,縱身跳到車頂。
一位身材魁梧,相貌英俊爽朗的男子從樓上走下,把昏迷不醒的白月樓往旁邊擠一擠,坐在蘇云對面,雙手托腮看著蘇云,一雙虎目中閃爍著明滅不定的光芒。
蘇云面色不改,問道:“武神捕?”
“蘇士子可以叫我武神通,我是武縣尉,被人稱作神捕只是抬愛,其實有許多案子我辦不了。”
武神通直起腰身,擺了擺手,只聽“啪”的一聲,一個差役把一摞厚厚的文書放在小桌子上。
他隨手翻開最上面的文書,笑道:“蘇小友年紀雖小,但流串作案的次數卻不少。入城之后的第一案便是大案要案,蘇小友能夠在十錦繡圖中作案,險些殺了士子梧桐,著實了不起。”
蘇云微微一笑。
武神通把第一案的文書卷宗放在一旁,贊道:“你犯下的第二案,劫灰怪案,那就更了不得了。劫灰城中,童家子弟和朔方學宮的士子,死傷六十余人,礦工傷亡數十人,童慶羅殞命,童軒被人殺死在宣慶樓下的街道上,童家貨物被劫。”
蘇云移開目光,看向窗外。
武神通又翻開第三案,道:“昨天,你又犯案,在雷擊谷當眾殘殺士子林清逸,又試圖炸毀地底洞府,將所有人埋葬。你入城六天,大案命案三起……”
他嘆了口氣:“你罪行,比那些老怪物老魔頭還要令人發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