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怒,便如天地變色,雷霆交加,須彌山崩于面前,當真是圣人之怒!
蘇云一幅睜眼瞎的模樣,視而不見,淡淡道:“你是我打殘,我為何不敢來見你?”
溫關山臉色微變,換了副臉色,笑道:“不愧是我教出來的。不過,欺師滅祖,我可從未教過你。”
蘇云心頭劇烈跳動,過了片刻,這才恢復平靜,道:“還記得老師教我第一篇文章弟子規嗎?”
溫關山怔了怔,哈哈笑道:“我豈會教那些腐儒文章?我教你的第一篇,是文宣王編撰的《儀禮》。”
蘇云臉色黯淡下來,道:“不知先生能否講一講其中原委?”
溫關山道:“我乃是雜家大圣,習得各種法門,有魔道法門可以分出性靈,于是化作野狐,閑暇時教些狐貍精怪逗趣,只是沒想到卻引來一個人類少年。”
蘇云搖頭道:“是閑暇嗎?你覬覦朝天闕,只是深知帝平也在查朝天闕下落,不敢直接去朔方,于是你的這個性靈留在了天市垣。你知道,盜取朝天闕的那些人,早晚還會斗起來,到那時,獲勝者會將朝天闕送到東都!”
溫關山面帶笑容,道:“說下去。”
蘇云繼續道:“他們帶著朝天闕回到東都的時候,便是你動手的時候,先是大秦使節來朝,給元朔一個下馬威,你又勾結使節,來一場新學舊學論戰,逼宮皇帝。你又襲殺道圣、圣佛,為改朝換代做準備。到那時,皇帝是你選的人,你一聲令下,裘水鏡伏誅,薛青府伏法,八面朝天闕盡數落入你手。”
溫關山道:“以往考試,你次次都考第一。我門下所有弟子,你是第一人,閔望海他們都不及你。
有時候我甚至在想,我不應該把那些舊圣絕學中的功法隱去。倘若我把那些功法傳授給你,我教你的七年時間,你會成長到何等恐怖的境地?”
他有些惋惜。
七年,他教蘇云,教花狐等人,教的都是舊圣絕學的殘篇,沒有教運用的法門,也沒有教高深的功法。
蘇云和花狐等人的底蘊被打得極為深厚,根基無比穩固,但卻始終無法修成筑基,無法蘊靈。
“那麼老師,你為何選擇留在天市垣,留在天門鎮?”
蘇云道:“你想要的,不僅僅是八面朝天闕吧?”
溫關山點頭道:“我想要的更多。陸昊愚蠢,他以為你死了,把你埋了起來,我過來時,看到了老爺子把你從棺材里救出來。老爺子還是心善,把你送給了天門鎮,讓那些鬼神照顧你。我也想通過你,來了解曲太常他們研究出的長生的辦法,前往仙界的辦法。”
他仰起頭,有些唏噓:“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八面朝天闕雖然美妙,但那只是得其用。我需要得到是其法,于是我便通過你來觀察天門鎮。但是讓我萬萬沒有料到的是……”
他看著蘇云,笑得眼淚快要流了下來:“七年來,我一直夢想著要得到的法,一直就在我身邊,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可笑我居然一直把目光放在天門鎮,放在那些死鬼的身上!直到今日你對我出手,我才想明白這一點!”
蘇云面色平靜的等他笑完,方才不緊不慢道:“那麼老師,我替我朋友問你一個問題。”
溫關山道:“說。”
蘇云正色道:“我那位朋友想知道,我應該稱呼你丹青,還是秦武陵?”
溫關山面色突然變得無比森寒,空氣也陡然變得冰冷,他背后枕著的那少女很快便被凍成兵人,死于非命!
他的目光死死的盯著蘇云,絲毫不掩飾心中的殺意,淡淡道:“相柳已經被我封印,你現在的實力,只是一個出色的蘊靈境界靈士而已。”
蘇云面色不改,就在此時,他身后的影子漸漸扭曲,隱隱約約浮現出一個龍形的影子。
那龍的影子古怪,竟然還長著翅膀。
溫關山眼角抖了抖。
蘇云面色平靜道:“還請老師如實相告。”
溫關山面色陰晴不定。
蘇云的靈界中,瑩瑩緊張得幾乎昏死過去,地上的影子并非是應龍,而是蘇云模仿的應龍神通!
倘若被溫關山察覺,他們二人肯定死無葬身之地!
“就像書怪瑩瑩,并非是瀅士子一樣,我不是秦武陵。”
溫關山突然道:“秦武陵已死,我是妙筆丹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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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裘水鏡吊喪===
蘇云沉默下來。
性靈,是人們凝聚起來的精神,神通,是性靈的映照。
秦武陵死時,他的精神還不夠強,性靈依附于外物時只能成為妖、精或者怪。
韓君,也即是而今的薛青府將秦武陵的性靈送入他的筆中,讓他化作筆怪,與其他妖怪并無不同。
其他妖怪,如花狐、青丘月,他們也都是靈士的性靈依附在狐貍身上所化。對于他們來說,并無前世,自己就是自己,自己與前世唯一的瓜葛,便是自己的記憶中會時不時覺得某件事很是熟悉,自己仿佛做過或者經歷過。
有時候,他們也會想起前世的生活片段,但是自己早已不再是前世那個人。
筆怪丹青也是如此。
他被韓君賣給了年輕時進京趕考的岑圣人,岑圣人與那時的道圣和圣佛關系很好,點化丹青,收為弟子。